“咳,咳……咳……”连贯的咳嗽把五爷憋的脸通红,发紫的嘴唇有点像茄子的颜色。随着一呼一吸,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像丝一样似乎永远都撕扯不断。这都好几天了,一旦躺下就喘不过气来,只好彻夜坐着。每到天冷的时候这个老毛病就犯了,就像被谁扼住了喉咙一样。
窗外的雪像飞舞的梨花,飘飘洒洒,似乎要将这个世界掩埋。屋里的温度和外面一样,唯独被窝里有一丝温暖。长久以来被烟熏火燎的墙壁,看不出泥土的原色,这一切让原本光线极暗的屋子更显得沉闷。喜子依偎在五爷的身旁,从露出棉絮的破棉被里探出头,望着窗外纷飞的雪眼神里充满了茫然的神色。
年仅十岁的桂枝从米缸里舀出半碗小米,刚要把米倒入砂锅,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抓了一把米放回了米缸。灶火里的麦秸有些潮湿,冒着浓烟却没有火苗,她鼓起腮帮子“噗噗”的吹了几口气,被呛的两眼直流泪。
五奶奶大早上的就去了贺大先生家,靠纺线换点米面和布头。秋天收成说来还算不错,交了地租还略有盈余,虽然如此也挨不到过年,更何况五爷还要抓中药治病呢。
“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彷佛下一口气已经快要接不上来了,喜子惊恐地盯着五爷,生怕一不留神让那若即若离的一丝气走失了方向……
刚准备洗土豆的桂枝停下手中的活,对喜子说“喜子,你快去八叔家要一块酥油,我们还有一点砖茶,熬一些酥油茶给爹润润肺。”
听了姐姐的话,喜子从被窝里钻出来冻得打了个激灵,往上提了提粗布棉裤,穿了露出脚趾的棉鞋,跑出了家门。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小跑,仅有五六百米的距离,由于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迷得人睁不开眼,轻车熟路的喜子摔了好几个跟头。舔了舔沾在嘴唇上的雪,一丝凉意沁入心肺,看着快到八爷家了,他又加快了步伐。
喜子像一个雪人推门走了进去,正在做饭的八奶奶吓得一愣,一看原来是喜子来了,她心疼的帮他掸掉了身上的雪,把一双小手拉到灶门口烤火。
“大雪连天的不在家里蹲着,胡跑啥呢?”八爷爱怜的问道。
“我爹又咳嗽的上不来气了”喜子嗫嚅的说。
“唉,五哥这身体……”八爷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八奶奶从锅里舀了两勺稀饭,塞到喜子手上,喜子吸溜吸溜几口就喝完了。八奶奶又拿了煮熟的土豆,剥了皮给喜子吃。用手梳理着喜子蓬乱的头发,把露在棉衣外面的棉花塞进了破洞里。
“我姐姐叫我来取一点酥油,说是熬茶给爹喝了润肺呢”喜子抹抹嘴说到。
“酥油茶润肺效果挺好的,多喝些没准能缓减些咳嗽。”八奶奶说着从一个瓦罐里取出一块酥油,切了一小块用麻纸包好,又取了两个土豆给喜子装到口袋里。
“好了,回去吧,路上走慢些。”八奶奶说着把喜子送出了门。
“我得看看去,雪下得这么大,一个娃娃家不了有啥事。”刚要吃饭的八爷,又放下饭碗边说边往外走去。
“给你,这个木棍拄上,不了滑倒了。”八奶奶顺手提了一只木棍递给了八爷。
八爷出了门隔着弥漫的雪雾看到一个小黑影蹒跚前行,风吹雪花迎面扑来,八爷微眯着双眼随后跟着。平时几分钟就能走到的路,由于风雪的缘故走的慢了许多,眼看着喜子过了水渠离家门口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了,八爷松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刚走了几步,恍然间,八爷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转身就看到一只狼已经将喜子扑倒在雪地里。
“呔……”八爷急忙喊了一声,把手中的木棍甩了过去,受到惊吓的狼叼起喜子向北逃窜而去。
“来人啊,来人啊……”任凭八爷喊破了喉咙,风依旧呼啸,雪依旧飘飘,眼看着饿狼叼着喜子消失在了茫茫雪原……
八爷急忙返回,沿途叫了几个年轻人又朝狼逃走的方向追去,飘落的雪花将狼的踪迹覆盖的近乎消失了。最终他们在一棵硕大的红柳旁边发现了喜子染血的衣服……
(这个故事真实,但是有点太血腥,它的后续结局也不是太好,所以再没写下去。本不想写这个故事,可它毕竟确实发生在冬天里。如果引起不适,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