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天:早起

11月10日,周三,晴,7至16度

其实我的心仍不够沉静。可能就是因为缺乏外部目标的激励。就好比是一位居家的主妇,她顶多给自己选择质地好、款式新的家居服,不会买晚礼服、穿高跟鞋、化浓妆,她会将自己收拾得整洁、舒适,不会打扮得闪闪发亮。巅峰状态的人生,似乎不可能在自闭的状态中达成,哪怕心中有位假想的观众,有位极欲在其面前表现,渴望得到其赞赏的神灵。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我的心就像十字路口往来穿梭的车水马龙,没有表情、机械地日复一日。

五点多起,太阳还未从山后升起,然其光芒已为远山的轮廓镀了层金边。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昨晚揉了一块黑米杂粮面团,准备制作花式杂粮馒头。200g黑米粉,用80度以上开水和面,再加300g中筋面粉,5g酵母和160g常温水,揉成中等偏硬面团。置室温下发酵一夜,体积增大一倍多,有浓浓的酒香。恐其味过酸,抿了点碱面揉进面里中和。取出木刻的馒头模,压出寿桃、鲤鱼等形状。

每晚临睡前都会翻上数页美食书。昨读清代薛宝辰著《素食说略》之粥卷,写着:

“煮粟米粥,初下米时,加生香油一匙,粥煮成时,但觉其味厚而腴,而不知有油味,加油迟则不可下咽矣。粟米粥加淡红小豆颇佳,豇豆、刀豆、白红扁豆亦可,若绿豆、黄豆、黑豆,皆不宜。”

粟米就是小米,薛先生未说小米为何搭此种豆宜,搭彼种豆不宜,然只要想象一下两者混在一起的颜色,凭直觉就会认可先生的说法。黄色的小米配上红色的豆子,颜色看起来就有食欲,若是配绿色、黑色的豆子,染得不黑不黄,会让人联想到阴沟里的淤泥。

红豆粟米粥

今天就照着书上的方子煮红豆粟米粥,还另加了一味百合。红豆与百合昨晚就浸泡在水里。取砂锅,加一千五百毫升水煮沸后,下红豆、百合。没想到红豆如此经煮,煮了一小时还未煮烂。淋入一匙香油,加入六十克小米,煮了大约四十分钟,小米就化了,粥也变得粘稠。果如书上所说,在加小米前加香油,粥味厚而腴,没有油味。

皇帝的早餐

通常,无馅的面点,我会炒两盘配粥的菜,有馅的,一盘就够了。昨还有吃剩的榨菜丝,再煎两个荷包蛋,炒一盘肉片黄秋葵。哗啦啦,这顿早餐摆满半张西餐桌。而晚餐只一盆干锅花菜,寒碜多了。

乞丐的晚餐

在做早餐的间隙,背了两首《诗经》,其中一首《考槃》,可谓最早的隐逸诗。“考槃”,就是造房子。将房子造在溪谷、山坡、高地,都是远离人境的地方,独睡独醒独自说话、唱歌,优哉游哉,发誓永不与人交往。想想古人真可爱。而我也时常产生这样的念头,渴望住在伊甸园,终日嗅着书香、花香、美食的香气,过着单纯而自在的生活。

今日读李泽厚,他说中国的艺术重“想象的真实”大于“感知的真实”,而想象的真实归根到底是由情感力量造成的。 艺术所展现并打动人的,便正是人类在历史中所不断积累沉淀下来的这个情感心理本体,它才是永恒的生命。只要中国人一天存在,他就可能和可以去欣赏、感受、玩味这永恒的生命,因为这生命并不是别的,正是我们历史性的自己。正如“江月何年初照人,江畔何人初见月”,月亮能引发我们的相思之情,天同此月,人同此心。我们每每立在江畔,望着天边孤零零的圆月,就会走进诗的意境中去,或者说诗正映照了当下的心境。

之前,读李泽厚,都是读其后期哲学著作。此次读其早期美学,发现其文学素养非一般深厚,言辞凝练、富丽,令人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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