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年说,把薄田留给爹娘,因为实在养不住家人。
说着这话的时候,飞年已经不再种庄稼,但他无法改变做了庄稼人的自己。离开了,根仍在土里,或者土在他心里。心里装着的,是爹娘的村庄,或者一个叫是家乡的地方,即使让自己变成了诗人,或者用他自己的方式写诗,仍不能让自己走出村庄。
我自己也是,永远走不出村庄的人。
当我为自己的老城笔记敲定最后一个句号,审视那些篇章,才发现我仍是走不也村庄的,句子里装着的,仍是村庄,春天的村庄,夏天的村庄,秋天的村庄,以及曾经生活于村庄里的爹妈。
三十六岁之前,村庄几乎是我的全部,或者说,我全部的时间都围绕了村庄。快要二十年了,村庄仍在我梦里,梦在村庄里生长。
飞年有,即使是薄田。
我没有,从我考进师范开始,我没有了属于自己的承包地,我割断了自己的根脉,但村庄一直仍在养育我,因为,我父母总也在惦念我是否有馍有菜有面,总在端午节送油饼儿卷米糕给我,中秋节蒸了大月饼,腊八节煮好豆子带进城里来,年节就更不必说了,鸡肉、羊肉,牛肉,花馍……没有一样会少了。
不薄啊,多好的土地。
我知道,飞年是说,土地需要养活,养活村庄,也养活家人。土地已经不再是土地,土地所承载的,在时光的洪流里究竟化身为什么,我有一些说不清楚。
飞年知道,所以,飞年写了那么好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