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如果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不合群。
去年的这个时候,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着找工作,写论文,准备答辩,我在Apple Store实习。每天来回要坐两个多小时的地铁,偶尔遇上早高峰身体被挤离地面,加上元旦假期店里日均上万的人流量,不骂娘很难。实习工资不算高,还要扣去20%的税,我想,能让我坚持下来的,真的是太穷了吧。新年那天,店里坐了一位大叔,在写明信片,小本子上记满了全国各地的地址,几百个,是他坚持了三十年积攒下来的,每年元旦寄出去的贺卡,会盖上新年纪念邮戳。和他聊了邮票,聊了信件,他很开心,因为在家写这些东西会被他老婆觉得不务正业,他把我的地址记在了小本本上,第二天还专门给我送了他收集的纪念邮票。
三月份,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着参加毕业典礼,我去了趟海南岛,骑自行车绕了半圈,每天穿个短袖顶着大太阳骑上一百多公里,没什么意义,只是因为过剩的荷尔蒙在作怪。对了,回来顺便去了趟厦门,除了八市,其他地方索然无味。我没有参加毕业典礼,因为我没有资格,正常的同学一月份答辩完可以顺利在三月份拿到双证,穿上学士服留影纪念,我的论文接收的比较晚,错过了正常的毕业流程,所以学位证推迟到六月份拿,当然,也没有给我准备学士服。说实话,就算能正常毕业,我也不会去参加毕业典礼,这种玩意人生中参加一次就够了。在我看来,我的研究生生涯在我的小论文被接收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一切都是形式,答辩是形式,毕业典礼更是形式。
四月份,周围的同学都入职了,我也离校了,开始了接近半年的旅程。从上海出发,一路向西,去了十五个省,四十多个城市,顺便去了趟尼泊尔。一个人,后面背着五十升的旅行包,从背心到抓绒冲锋衣,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前面挎着小背包,钱包和充电宝永远不离身,对我来说,充电宝和身份证一样重要。我妈说,看我拍自己的照片,像是逃荒的,确实,每一天都在飘着,衣物是速干的,用具是旅行装,不管前一晚怎么折腾,第二天五分钟就能打包走人,当然,氟哌酸退烧药也是必备的,从成都搭车去拉萨的那一周,最大一笔单次消费是看病。住过一块钱的房间,在原始哈萨克牧民蒙古包里留宿过,凌晨两点多在陌生的城市找地图上搜不到的青旅,也被款待过几百块一晚的海景房,有些选择是因为没钱,有些选择是因为体验。飞机,火车,汽车,自行车,搭车,徒步,哪种方式体验最多就选择哪一种,从伊犁到喀什,飞机上俯瞰雪顶覆盖的天山,坐青藏铁路,感受前一秒艳阳天,后一秒大雪纷飞的可可西里,看野驴和藏羚羊在自由的奔跑,从格尔木坐汽车穿过柴达木盆地,到达敦煌,途中景色就变过一次,分界点是阿克塞县城,之前是戈壁,之后是沙漠。对于吃饭就更随意了,饺子和面条是常态,吃遍了全国大部分地区的凉皮,发现还是我们村头那家从小学就有的凉皮店最好吃,吃完江西觉得很辣,到了贵州觉得还好,出了重庆成都已经无辣不欢了,额,西藏嘛,还是四川菜,最倒霉的就是羊,新疆人爱吃,内蒙古人也吃,宁夏人还吃,一个比一个吃的厉害。
这一年坐在海边听着露天演唱会,吹着海风,拜见了西藏新疆和尼泊尔的雪山,在沙漠露营,看着满天近在咫尺的星星,还有像蓝宝石一样纯净的赛里木湖,爬过不知名的野山,穿越原始深林,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撒野,遇到出现双彩虹的丹霞,感受壶口瀑布的壮观磅礴。每到一个城市,博物馆是必去的,自然景观也许会让人失望,但是人文历史不会。佛像,建筑,雕刻,青铜器,玉器,绘画,陶瓷,看了那么多,还是最中意瓷器,那种经历复杂的艺术加工和化学反应得到的不确定的美,让人着迷,所以专门去了景德镇,敦煌的壁画带来的不只是震撼,也是感动,而意外的收获是在天水和石家庄对戏曲开始感兴趣。
现在的我已经不去思考旅行这件事有什么意义,思考意义这件事本身就没有意义,只需要按照自己内心想法去做就好了,我只要把经历的和看到的真实记录下来,至于以后它会发酵成什么样子,以及从哪里发出新芽,就交给时间吧。而旅行的收获之一,是我终于想去做一个不合群的人。这一路遇见了一大堆奇怪的人,善良的,可爱的,丑陋的,卑鄙的,遇到喜欢的人,彻夜长谈,不喜欢的人,用表情代替语言,也明白这才是生活的常态,要知道,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努力让别人喜欢自己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十月份,周围的同学在谈论年终奖和离职问题,我入职了。工作嘛,没什么可说的,要么为了物质,要么为了精神。恩,不抱怨,不焦虑,不要让别人和自己一起焦虑,也不要把焦虑包装成“吐槽”让别人参与进来,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自己才能解决自己的焦虑。
2018年,没什么计划,计划都是给别人看的。我想继续做一个不合群的人,也想快乐一点。
最后,感谢那些还留在我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