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带我家小猫灰灰去乡下玩。
自从我给H先生讲述公司猫“傻白甜”的事迹,某人就会看着灰灰摇头念叨:“哎呀,你不行,胆子太小了,不敢出门,见世面太少。”然后呢,每次晚上去顶楼乘凉,刚一打开门,灰灰就惯常冲到门口急急向外张望,H先生就热情地邀请灰灰一起走。
灰灰冲出家门,却开始在楼梯口犹豫徘徊,外边的世界是莫大的诱惑,又是未知的恐惧,只要听到脚步声,人声,或者电梯运转停顿一下,灰灰立刻撒腿就往回跑。所以呢,H先生最近一个礼拜,尽量在稍晚一些时候,估摸楼顶楼道都没什么人,抱她上楼,让她在露台上自由撒欢跑几圈,再带回来。最近这两天已经表现很好了,我大约在他们上楼十几分钟以后,就开始摇摇逗猫棒,随着铃铛声响起,灰灰自己就沿着步梯下来,准确地从开着的屋门闪身而入,迎接她的是她最爱吃的猫条。
如此几番,我俩都觉得灰灰应该没有那么怕陌生的环境了,所以,今天回乡下看望老人,就决定将灰灰带上,让她去农村广阔的土地上见识见识。
开始上车,她在猫包里不安地喵喵叫,我把她放出来,她从后排跳到了前边,直到趴到副驾驶座下我的脚边,她安稳下来。不过时不时睁着她大而圆的眼睛望向我,我唤着她的名字,叫她眯上眼睛睡觉。也许听懂了我的话,她将头搁在我一只脚背上,微眯着眼。车子偶尔颠簸,或者外边有人声喇叭声响起,她就要睁开眼睛抬起头扫视一番,因为她煨在我两只脚中间,彼此能感受到温度,所以,她又很快闭上眼睛。
一只打盹的猫,车子跑了一个多小时,似乎一切顺利。
下高速,走在乡间公路上,路窄且有些颠簸。灰灰站起身像车窗外张望,她的背毛有点耸起,嘴巴长大,舌头也吐出来,像狗一样的表情。
“灰灰,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大叫着,想要拍照片,觉得她这种样子实在有些滑稽,而且,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灰灰这种表情。
灰灰继续张嘴吐舌头,左右张望。
到家了,我刚把她从猫包里放出来,她立马就钻到了沙发底下。
“来来来,灰灰,我带你去院子里溜达溜达,这儿地方大。”H先生边说边把她从沙发底下抱出来,走去后院。刚放下地,灰灰转身就往客厅跑,再抱,再放下,再跑回。灰灰跑的速度很快,逃跑一般。
看来她是真的没见过世面,没怎么出过门,面对陌生的环境害怕极了,好吧,随她去吧,让她适应适应,先去歇一歇。
一家人开始吃午饭,说说笑笑。灰灰还是躲着,从沙发底下藏到茶几底下,电视柜旁边,卫生间里边,就是不敢跟在家里一样大大方方出来玩。我给她放了猫粮和水,饿了,她自己总会吃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安静,没有听见猫咪动静。我大声叫着灰灰,然后趴到地板上看,哪里都没有看到灰灰的身影。一家人都开始找灰灰。
应该也就几分钟时间,灰灰跑去哪里了?
放下饭碗,我们开始在每个房间里呼唤灰灰。客厅,卫生间,后院,门前街道,隔壁邻居家……
她胆子那么小,按理说,不应该跑出门呀,难道就是在我们埋头吃饭那一会儿,偷偷溜出大门了?(因为饭桌这块刚好背对着大门)心里有一些慌张,这个“傻妞”,跑到哪里去了呀?可能碰到老鼠都不知道是何物,更别说抓老鼠吃了。而且,农村地方这么大,一出门一百米就是田间地头,三条大路通向果园,其间在分出许多小路。夏日树木繁茂,路边草丛深深,这傻孩子,如何找她才好?
屋里角角落落看过了没有,奶奶说猫会爬墙,我们都担心她跑到了隔壁院中,而隔壁两家都是大门紧缩。我们沿路分头寻去,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我走到停车那一块树荫地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似乎听到了一声猫叫,我兴奋地叫我来H.先生,绕着那一块地方足足找了二十分钟。树林里,草丛间,涵洞里,都细细地看。
正值午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南瓜叶子都耷拉着脑袋。田间地头没有什么人,然而到处都没有灰灰的影子。这时候,从村里的庙里我们也借到了铃铛,声音很清脆,比逗猫棒上的小铃铛声音更大,传得更远。
我跟H先生都热得满头大汗,H先生说我听到的不是猫叫声,是一种鸟叫的声音,跟有点像而已。但是现在有了铃铛,我相信,灰灰如果能听到摇铃声,一定会有回应,说不定能找回来。
在老屋周围找了一个多小时了,我还是不死心。如果灰灰跑丢了,那就彻底是一只野猫了,在农村,不知道她能怎么生活下去,我无法想象,这怎么一转眼功夫,能把猫丢了呢?
我走在小路上,H先生开着车走稍宽一点的路,继续呼唤,继续摇着铃铛,我幻想,灰灰忽然冒出来,或者我忽然看到了她,然而,没有,我俩汇合,沮丧地回家。去村里人家询问,也没有见到一只灰色猫咪。
我将灰灰的猫粮和隔尿垫,猫包都放到门口,如果她能闻到气味,说不定能找回来。
回到家里,我还是想再试试,我上到二楼,向着隔壁家院子摇铃铛。突然,我听见了一声猫叫,就一声,没有了。心下大喜,赶紧出门,循着那个方向再寻。然而,饶了好几圈,在没有动静,找不到了。奶奶过来叫我们休息一会儿,再找,说这都两个多小时了,让老人家大中午操心,我也觉得不好意思。我让H先生先回去休息,我再转着找找。一会他再找找。
猫咪会去哪里呢?乡下空气清新,绿意盎然,然而,心情由舒朗变得分外沮丧起来。
“快回来,猫咪找到了!”H先生电话打来。
我赶紧往家里跑。这家伙,竟然一直躲在智能马桶的底下。那里,刚好中空,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我进卫生间,习惯性地叫灰灰,摇铃铛,然后,就听到了三声猫叫声,到处看不到猫,掀起马桶盖突然记起这底下有空隙,探手摸不到,但是听到了她的呼噜呼噜声。”H先生告诉我。
是的,灰灰的呼噜声音很大。
“灰灰,来,快出来,不要躲在里边了,该吃饭,要喝水了。别害怕,来,慢慢地出来,灰灰出来呦,一会儿咱们回家,灰灰……”H先生轻柔地唤着灰灰,大家都去了别的房间,把安静留给灰灰,担心她因为人多,害怕躲着不肯出来。
佩服H先生的耐心,大约十几分钟以后,他终于抱着灰灰出了卫生间。我们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把猫咪搞丢。
回来的路上,灰灰继续趴在我的脚上断断续续地睡觉,我发现她呼吸还挺急促,摸她的头跟她说话,她才逐渐平复下来。百度了一下,那个觉得蛮有趣的表情—张嘴吐舌头东张西望,其实是一种紧张应激的表现,好吧,我无知了。
夜色降临,快到家时候,灰灰开始舔自己的毛毛和爪子,终于恢复正常了。我给她吃她最爱的猫条,她竟然只吃了一口,转身走了。
可能今天白天没有好好睡觉,她先是趴到沙发上,扯得长长地,俯卧着睡觉,手机咔嚓的响声她都没有抬眼看我,累了吧!
现在的灰灰,趴到地上,像一个字,大大的,长长的,这样子也能睡着?
睡吧,睡吧,小猫咪灰灰,安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