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做什么的?”我开始觉得他有些奇怪,于是问起了他的职业。
“我是做什么的?”他喃喃道,“我以前在航空公司工作。”
“哦。”我应了一声,心里的怀疑却没有减轻半分。
“你呢?你是做什么的?”他顺势问起我的职业。
“我?”我一怔,“写……写作者。”
“写作者?不就是作家嘛!”他似乎极为感兴趣,“你会把我说的故事写成一部小说吗?”
我又喝了口酒,不置可否。
他好像也不在意我的答案,接着问道:“那你喜欢写性吗?”
我一愣,幽默地说道:“国家在扫黄。”
“我想你们作家一定是喜欢写性的。”他的语气又开始笃定起来,“因为只有在性中,人才是最放松的,也才最有可能是真实的。”
“这倒没错,”我赞同道,“一个人如果在性中都不能做到真实,那他算什么?性工作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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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陈辉的皮鞋就像一个莽撞的醉汉,勾着车门,来回拨弄了好几下,才把车门终于关上,他看到路凤凰后倾的身体,眼中一热,便再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凑到近前,压了上去。
“嗯哼。”
路凤凰似乎被陈辉的举动弄疼,眉头一皱,双手下意识抓紧了陈辉的后背,流露出些痛苦的神色。
“弄疼你了吗?”
陈辉尽力放缓着语速,可脸上的兴奋却呼之欲出。
车里的空气似乎有些闷热,他伸出小半舌头,舔了舔嘴唇,接着两手便攀上了路凤凰的双肩,一点点褪下她的衣物。
路凤凰越来越多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丝丝凉逸透至她的心底,与此同时,被触摸到的地方,又泛起了红痕,隐隐传来灼热,她的脸不禁红透了。
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总算让她又兴奋起来了……
陈辉喘息如牛,一把将路凤凰的肩带褪下。
路凤凰胸前透红的雪白映入眼帘,像一条催情毒蛇,猛然钻进他的身体,乘着血液游遍了全身,激起了途径的所有火热,最后来到“砰砰”跳动的心脏前面,吐了吐蛇信,一口咬下!
“啊!”
他呻吟出声,与此同时,路凤凰带着痛苦的闷哼。
他弄疼路凤凰了。
不过此时的他,只当作是相应的呻吟,手上未停,麻利得仿佛握着一把连着炸药的弓箭,而他不得不弯下腰去,把箭射出去。
而炸药的引信已被点燃,他褪下衣物的速度决定着是伤人还是自伤。
但当路凤凰的衣服因摩擦在椅背而发出刺耳声响时,陈辉忽然想到:路凤凰的衣服从来价值不菲,这一件的价钱恐怕得是自己至少十天的工资。
于是,他本能般地就将燃着的引信掐灭,手上随之轻柔许多,涨红的脸上甚至慢慢扯出几分斯文的笑。
他希望让路凤凰也能借此,配合着他把举动放轻缓下来,却蓦然发现,路凤凰的注意力竟似乎不在他的身上。
他既惊愕又有些失落,但没过多久,他便把视线又移回了那张腊梅吹雪图上——他必须得重新燃起熄灭的引信。
而当路凤凰的连衣裙褪下大半,衣裙遮掩的仅是小腹与大腿之间的狭长地带时,他终于感到熄灭的引信再一次冒起希望的火星,如一根救命稻草。
他喜悦至极,不禁俯下身去,将脸贴近路凤凰的身子,深深吸吮了一口空气,如同赏嗅一朵奇香的花……
路凤凰的头枕在另一侧的车椅上,在陈辉一推一收之间,头向后推动了几分,撞到了另一侧车门,不得不稍稍歪斜点脑袋,来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她歪着脑袋,耳朵碰到车门的把手,恰好能看到车外的一根路灯。
这路灯有一顶漂亮的灯罩,灯罩环绕灯泡,呈现出立方体。
她目光所及,有三个立方体面,其上俱镂着富有艺术气息的圆形花纹,这让路灯虽散着昏黄色的光晕,但在夜空中,却也像一个模糊的玉盘,煞是动人。
她一开始尚还惊艳,可很快就好奇起来上面雕镂的圆形花纹到底有几个。
当她甚至开始数起花纹的个数时,她才忽然发现,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同寻常。她就像烈焰中的冰,在寻求释放的炽热身躯之内,其实是一颗冷静又无谓的心。
她刹那间开始疑惑:我拥有了女人想要的所有东西,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
她心中泛起疼痛,不由出了神,可很快便被陈辉的喘息声拉回现实,她终于不再多想其它,用手勾住了陈辉的脖子。
她面色酡红,眼光欲滴,眼看陈辉通红脸庞仿佛能渗出了血来,心中不禁得意起来。
她将舌头伸出半截,浅浅舔了一下嘴唇,她断断续续说出了一连串喘息的声音:“快……我要!”
她对这样的过程早已驾轻就熟,纵然情欲不再……
“快……我要!”
他听到了路凤凰的回应,顿时心花怒放,他抬起头来,想深情凝望路凤凰饱含爱欲的双眼,来
一段最后的升华。
这是吃完后,他第一次与路凤凰四目相对,而结果也没有让他的期望落空。
他果然看到了一双饱含爱欲的双眼。
可这一刹那,他引信上好不容易燃起的火光竟又莫名弱了下去。
借着车内微弱的光,他陡然看清了路凤凰身体的全部,那象征纯洁的白皙与象征欲望的潮红交错,竟令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涌进很多东西:
他想起白天听到许天质疑他能力时既愤怒又无奈的心情,想起毕业多年来,他与张恒间愈来愈大的差异,想起了他在几天后将与路凤凰共同出席富二代的晚宴。
他本能地觉得,在这场晚宴之后,一切的安稳都会发生变化,并将趋于混乱与不堪,可他同时却也不得不将路凤凰带上,因为他同样本能地觉得,路凤凰,是他陈辉最后的出路。
他摇摇头,觉得是路凤凰似谪入凡尘的天仙面庞击垮了他的自信,才让他胡思乱想起来。
他于是伸手将车内的前排灯关了。
他满心以为当再次落入黑暗的时候,一切将走向跟过往年月一样的正轨,但可惜的是,当车灯关掉,车内却仍有着浅浅的光亮,把路凤凰照得一清二楚。
他心生诧异,显露在脸上,被路凤凰看了出来:“怎么了,陈辉?”
他转过头去,蓦然看见就在车的前方,有一根四四方方、普通至极的路灯,虽然不甚明亮,却仍能使得车内隐约可见。
他盯着那根路灯,愣住半秒。他本以为他至少会有些恼怒,但却意外地没有,反而十分平静。
他将头转回来,路凤凰的脸又映入眼中。
他冷静地答道:“没什么。”
话音未落,他趴到路凤凰通红的右耳边,呼出一团热气,做着这天下第一等美事的前戏,然后,果然如计划般听到了一声完美的嘤咛。
他于是幸存地暗忖道:“自己,总还算驾轻就熟。”
一辆纯黑的轿车缓慢开出,不知何时淹没在浓浓的夜色之中,空留一根路灯矗立在路边,用着不明亮的光,与其说是在指引着迷途中的人,倒不如说是在看着嬉笑的狗。
远处的酒吧街,霓虹林立,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生动的表情——笑着笑,哭着哭,笑着哭,哭着笑,笑有强笑,哭有假哭……林林总总,难以穷举。
城市里的夜,从很久以前便是如此。
凌晨三点,雾气加重,月光遮遮掩掩,仿佛有薄纱盖月,只能发出淡淡的光,正如此时的屋内,仅剩一盏亮着的床头灯,让人勉强视物。
淡黄的棉被覆在一张大床上,严丝合缝,没有漏下一点被脚,被子底下,一男一女相视而对。
“凤凰。”
“嗯?”
“下周三陪我去一个晚宴吧。”
“晚宴?可以啊,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又是哪个同学办的同学会吗?”
“不,这次是一个老总给留学回来的儿子办的接风宴,是工作上的应酬。”
“工作上的应酬?”
“对,那老总是一家知名企业的领导,据说有个上亿的单子由他负责,要是能拿下来的话。”
“不。”
“嗯?”
“我是想说,结婚这么多年,你从没让我参加过你工作上的应酬,甚至你那些同事,我也只认识张恒一个,这还是因为当年大学同窗,但最近几年的联系也少了,你为什么又突然?”
“你说这个啊……你不想去吗?不想去也没关系,那晚宴只是说‘可以’带一名伴侣,没说‘必须’。”
“我当然想去,只是你以前……我有些好奇罢了。”
“不早了,睡吧。”
路凤凰翻过身将床头灯关掉,屋内又落回了黑暗之中。
她侧着身子,背对陈辉,若有所思地看着虚处;另一边,陈辉躺在床上,想着终于把晚宴的事情跟路凤凰讲了,而她也如愿答应,心里十分轻松,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而这一次晚睡,他好像一直在做梦。
他一会儿梦见当年他对张恒的那段促膝长谈,只是在梦中,他与张恒的角色互换了;一会儿又梦见,当年与他同时竞选主席团的人在毕业后,都已飞黄腾达,只有他陈辉,还在干着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
而其中一个梦最为清晰,他梦见路凤凰在五天后的晚宴上,如一颗璀璨明珠,大放异彩,一举将上亿的单子拿下,而他也凭借于此,既得了百万的分成,又被董事会赏识,当上了销售部的部长。
“凤凰……”他呓语呢喃,温柔异常。
枕边的路凤凰浑身一颤,眼中蓦然迸发出神采,她又转过身来,凝视陈辉的半边侧脸,轻轻吻了上去。
她也睡下了,嘴角在睡梦之中,很快涌上了几丝虔诚与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