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的头儿和他的妻子
我们的城北有一个老一点的建筑,听说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一个法国人建成的。哥特的尖顶,上圆下方的窗子上经年爬着绿藤,窗子上的玻璃早已不复存在,围墙铁栏也已朽坏,只有那经过仔细雕刻的白色石头还折射出当年的殖民痕迹和主人的奢华。在建国后,这里一度成为市政府所在地。后来才搬走。这以后就一直空着。就是在大白天,里面也透出一种阴森森的空气,小孩子们都不敢来这里玩。政府几次想拆,不行什么原因都停了下来。黑樾越的窗子和洞开的大门,拆了围墙后的房体建筑就像一个白色的骷髅放在那里越发的恐怖了。
我心里的不安也在日益增加,我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得有点心变态,不然为什么会对女人的脚分外有兴趣,终于我偷偷地找个了医生看了一下,是个老一点的中医,我现在真得觉得老个老头是在安慰我,他说我这是正常的一种生理机能,人到了这个年龄段总是对性有各种各样的理解,对眼睛,对手,对胸。对生殖器。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不幸的是你恰恰把注意力放在了女人的脚上了。唉
唉什么唉,老子就是对脚有兴趣了,怎么着?
我的生活也在悄悄发生了变化,在我二十岁那年冬天,我被单位提升为一名班长,是当时厂里最年轻的也是最小的小官儿。我很高兴,晚上和兔子聊时,她也很高兴。
等你成了主管,我去看你
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
那你也得给我一点鼓励吧
你想要什么鼓励?
不好意思说
充正经。还有你不敢说的
好吧,能看看你的脚吗?
又来了,不行。再没正经,就不聊了
说实话。我们在一起聊快一年了,可是自从我拒绝了她的相见之约。我们从来没有视频聊过,有时我也在梦中想象她长的是什么样子。可是好几回都和子菁的样子重合了。醒来后,总是半天无法再睡去。在这天复一天的消磨中。张子菁在我的心里就像一个种子一样悄悄地发芽,生长了起来。有好几次。我感觉就像是在面对着子菁在讲话。这让兔子很是嘲笑了我几回。我问,兔子,你吃醋了吗?
滚,小屁孩
可是随后的无言和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让我感到。兔子可能真得有点吃醋了
不知谁说的,在一个女人面前不能提到另一个女人,就是你妈也不行。我信了
我忘了介绍我们的这个单位了。
我个人觉得真实的基础是虚无,历史往往起源于传说。我们至今没有宇宙涎生的确切证据,但是我们从小便听过盘古开天的故事,我们正是基于这个传说开始了对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的了解。谁敢说传说不是历史的一部分呢?我认为冶炼是一个古老的行业,早在人类的童年和蒙昧无知的时候,人们就开始了冶炼工艺,早在商朝我们就有了相当精美,工艺相当成熟的青铜器。由此再上溯到五千年到一万年,有一个相当浪漫的传说就与冶炼有关,听说过女娲补天吗。当时共工和祝融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为了争一个上天做神仙的指标互相掐架,后来,祝融为人头脑活络,从本部落里挑了两个美女送给当时管神仙的头儿,后来祝融就位列仙班。共工这个气呀!说祝融你怎么能这么干呢,这不是为后人开了性贿赂之先河吗?越想越气,后来火一大,就说,丢死人了,我也不活了,我撞山死了吧。说到这里,我得先说说这个共工,这个孩子可能补钙补得早,从小就力大无穷,而且浑身上下刀枪不入。别的孩子都不敢惹他。你说他这一撞山还了得吗,这倒霉孩子,一头撞在不周山上。他没事,不周山却塌了,说到这个不周山我还得插一句。这个不周山可不是普通的山,它是用来撑天的四座山之一。塌了那是好玩的吗?天顿时倾斜了,天河之水狂泄人间,人间一片汪洋,人们顿时喂了鱼了。据说这场灾难还波及到了我们西方的领居。有个叫诺亚的,是个造船出身。眼急手快。赶紧偷工减料做了条船拖家带口跑了。水无穷尽地流着,人快死光了。怎么办呢,这时有一个美丽的神仙姐姐出现了,她就是女娲同志,前不久出差去了,现在回来一看,弄得这是什么啊,赶紧想办法,就到处采回来五色石放一起用火来炼。等五色石发出五彩的光来就炼好了,这女娲也不怕烫。趁热补到了天上,这才制住了天河之水。人间恢复了平静。话说的远了,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证明一点,我们的工作不仅古老而且神圣更加浪漫。
我们是冶炼的最后一道工序—轧钢工人。其实现实一点也不浪漫!
陈旧而又巨大的厂房。离好远就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同时又能看到在黑洞洞的门里有进进出出的工人,他们最大的特征就是满身满脸都有油污的痕迹。进去里面就是另外一个场景。经过加热到1200度高温的钢坯通过一道道机器的轧制最后变得和手指一样粗细。空气中弥漫着燃烧机油和各类说不上来的物质的气味加在巨大的噪声令人头晕。可是这里面的工人早已适应了这个环境。无论对声音还是什么,都能处变不惊,正常地工作。我就是其中之一,经过二年的煅炼。我惊奇地发现。我本来胖乎乎的脸竟然变长了。身上软软的膘早就变成了黑黝黝的肌肉。六大块腹大肌生动的突现出来。我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工人。一个壮汉。同时我的嗓音也变得粗哑而大。其中身体上某些部位的一些变化更让我感到又吃惊而紧张。同时又有一丝自豪。我时常摸着嘴上的一抹淡淡的绒毛,觉得自己好难看。
在实际的工作中,我发现我的头脑也不是特别不好使。在我所在的工作场所。有一件事令我们的头儿相当的头疼。就是一个塑料做的小部件,叫作换向阀。由于长时间受高温的烘烤。损坏的特别快。几乎每两天换一个。流水线嘛,当然时间是第一位的。由于更换。影响生产。而且那玩意儿要命的贵。这两大因素直接影响到了头儿的收入,这才是真正让头儿不爽的事儿,后来,让我看出了头儿的郁闷。我就对他说,把那个小东西改出高温区不就可以了?
头儿一听。用他那个比较厚实的巴掌拍了一下他那个不算小的脑门子。
说实话,他的这个动作多少有一点让我担心。
担心这一巴掌下去拍出点脑震荡什么的来。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没出现证实我想法的举动来。
他说,是啊,我怎没想到呢?
我心里说,你脑袋里除了装酒精估计没剩多少地方想这个吧?
当然我脑袋也没毛病。所以没说出来。
第二天就改了。第三天就出效果了。小东西倒是没再坏。但安装这个小东西的设备好像有点不能适应这个器官的移位。这一周来很是排异。经常不受电脑控制自己乱动。这可不对。这会影响程序的,同时也增加了其它材料的损耗。
头儿的高兴没有持续24小时就变成了沮丧。这件事引起了厂领导的关注。大家在开始还以为在电脑的控制程序出了状况。在电工检查其它一切正常后,他果断地说肯定是改出毛病来了。要再改回来。我说不。因为我发现改了以后主要是因为由于距离的改变影响了设备的供气距离。因为换向阀原来的位置正好在制动器和离合器的中点上。所以才能正常供气,但现在改出高温区以后离制动器近,离离合器远。造成了这个冷床制动器和离合器不能协调运行。我对头儿说了这个理由。他说,那也于事无补。因为除了再改回来,不可能有其它办法缩短换向阀到离合器的距离。
我笑。
他又是担心又是怀着一丝侥幸心理问我,你还有什么办法?
他说这句话时,我把他的心理看得透透的,他既想让我想出个办法来,又担心这个办法让他再次陷入麻烦。
我说,你不信就算了。说实话。我这时觉得我特不厚道。尤其是对我的领导。我这样做无异是拿我的饭盆子当鼓敲。
说来听听嘛
我说,我没本事缩短离合器的气路距离,但我倒是可以把制动器的气路距离增加到和离合器一样长啊。那样不就可以了?
他张张嘴,显然没想到。但又叹了口气。这行嘛?他也在思考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红红的,当然不是因为日理万机。那时用酒精烧红的。还有放荡不羁的功劳。好久,他又作了一个让我很担心的动作。他又用手拍了一下脑袋。说了句
干他娘。就这么着了。
我说实话真得不明白,与不知是谁的妈发生一个恶狠狠的性关系与小改小革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当然我没有细问。
技改效果让头儿受到了厂领导的破天茺的嘉奖。在事情发生一个月后,头儿在下班后对我说,要请我吃饭。我说到那儿?
我家。
我有点发怵,我早就听说头的老婆是一个乡下女人,彪悍就是形容她的最恰当不过的词了,但我不能拒绝,因办那样同样要影响到我的利益的。于是在傍晚的时候,我还是捧着一大堆东西去了。
单元楼,藏青色的防盗门,我敲了敲,来了,里面应了一声,门开了,又是一个意外,我没想到我那个长相那么壮观的头儿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儿,我早就说过我喜欢不等式的头型。而她就是,一时间我又想到了林佩珊。那双又刁又十分传神的杏眼。正当我想的出神的时候,
你就是学飞吧。我们家老胡常夸你,聪明。能干。我回神过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
把“闺女,你爹在家吗?”这句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噎得我干眨巴眼。半天没说出话来。妈的老胡,放着这么漂亮的老婆还在外面胡来。真他妈胡!
我结结巴巴地说,嫂子,在家呢?
是啊,来就来嘛,还这么破费。快进来坐,
她一面让我进去,一面唤老胡。
一晚上,我没记得我曾吃过点什么。只是他老婆那进进出出的样子老是在我的面前晃动。随意绾着的头发和细细的腰身。当然还有套在凉拖里的象玉雕似的一双脚。我一晚上就不知道我吃了点什么。~~~
无眠!
我们的头儿实际也没有那么老,刚三十四左右,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他看上去要比实际的年龄老许多。他和我几乎一般高,但要比我看起来壮实许多。发红的脸方方的,经常是胡子拉碴的。在八小时之外穿一身西服。是一个典型的硬男人形象。这为他嬴得许多女人的选票。
他刚上班那阵子才十五岁。那个年月,工人是令人羡慕的,他之所以能到城里上班,成为大家所羡慕的人儿,据他说,在一天风高夜黑的晚上,他刚强的母亲拎着他家唯一的一只下蛋鸡一脚踹开门口的他爹到了控制进厂名额的乡支书的家里。第二天,他便拿到了进厂当工人的名额。
后来,乡支书私下对人说,胡家那口子的老母鸡味道真不错。满意之情溢于言表。这多少让人感到有点暧昧和亵渎的言词让当时的老胡他爹很是郁闷了一阵子。后来儿子把开的第一个月工资----二十元钱塞给了他。他忽然觉得也不是件全坏的事儿。
老胡其实脑子很灵。就像他夸我一样。当时仅凭一个初中文化的他竞能击败所有的对手把班长这个职务弄到手里,也足见他非一般人。
他全面继承了他妈的所有刚强与韧性。在工作中开展得很有性格。当时有一个在单位横行惯了的混混我们这儿叫二杆子。很是看不起老胡。对老胡的指令总是不太爱听。老胡表面上也没什么。只是在月底发工资时,忽然把二杆子的工资扣的一分不剩。二杆子大为光火,提着一根铁棍子找到老胡说,小子,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把工资给了老子。不然老子一棍子残了你。当时看热闹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二杆子能混到今天并不是靠说说吓唬人的。胆小一点的人已经两腿打颤了。老胡笑笑,说,行。把钱就给了他。当时看热闹的人都觉得老胡也没有什么。便小声笑笑散了。
谁知第二天。二杆子便又把钱给老胡送了过来。并在大伙面前给老胡赔不是。说今后一定好好上班。果然在此以后。他变了许多。起码不敢再吆五喝六的了。大伙问用什么办法制住二杆子时。老胡说,没什么。
事情过了一个多月。大家才知道,当天,老胡到学校把二杆子的儿子接上送回家只是让儿子给了二杆子一个纸条,上面写了,你再试试,我把你儿子搞废了。二杆子也不是什么也不怕,儿子就是他的软肋。他屈服了。因为他知道。他已不再是打打杀杀的年龄了。
以后的工作就一帆风顺。只是由于技术的日新月异。他只是个初中水平。已不可能有上升的空间了。他爱喝酒,更好色,凭长相。在第二青春发育期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已有N个妇女在他面前把裤子滑下来了。多年的他,深以为傲。
他常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你不行。
我问,你妻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什么事儿?
为什么别人说她是个乡下女人。很厉害
他大声笑起来,粗大的喉结上下蠕动。上面也嵌着几根未剃尽的胡须。
那是我说的,她床上的功夫很厉害。
我目瞪口呆!
小子,想美事儿了吧
我立刻面红耳赤
你到我家那天我就看出你的小花花肠子了。想想可以,不过不能动真格的,不然我把你的卵子给捏碎了。他的脸顷刻间变得阴暗。甚至有些狰狞。我不寒而栗。
打那以后,我常常被头儿叫去喝酒,去他家,去酒店。
在九十年代末。我所在的城市的郊外,一夜之间冒出许多的度假村和歌城。有许多的人都跑去唱歌。我一时间纳闷。怎么忽然之间怎么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上了唱歌。因为我想着那只是歌星的事儿。
同时渐渐的,我的身边也发生了一些事儿,有几个男人忽然对和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妻子厌恶至极,要和小姐好。我想,那是谁家的小姐啊,长得肯定很美,又有风范。所以才让这许多的男人想和她们在一起。后来我才知,这所谓的小姐不过是在歌厅工作的三陪。我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很快,有一天,下班后,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头儿的,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和我联系了。我接了起来。
我请你喝酒,
在哪儿?
百花园
那是个什么所在
去了你就知道了
有许多事儿在没有接触以前总是对它充满了想象和好感,等真正了解了,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我第一次进入了歌厅。在一大院子里面有许多小房子,窗口透出粉红的的光芒,我这才明白了红灯区的来由。一圈转角的沙发,一套音响和一台很大的电视。再有几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
由于是第一次来。我一进去就浑身发抖。上下牙齿不住地磕着。有几个女人看着我便笑起来。头儿一把把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拉过来,这是我的小老弟。你把他招呼好一点啊。迎着吧台上的灯光,我看了一眼这个紫衣女人。我的心像刺进了一把利刃疼痛。紫衣女子抿嘴一笑。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拉起了我的手向一个小房子走去。
她的手滑腻腻的。很柔软。也很细长。让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就去了。身上传过来一阵一阵的香气,可能是过于浓烈。让我感到有点刺眼。
进了一个小房间,那里面的摆设相当的简单。一张床而已,她已经开始了,她那细长的手指开始在我的身上游走。好像在寻觅一个缺口,终于她找到了。她从我的纽扣中间把手伸进去。像一条冰凉的蛇,相对于她的冷静。我的身体开始象火一样烧起来。我有点紧张。害怕她这种动作,却又怕她停下来。我伸起又手想阻止她的这种行为。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我的手一碰到她身上那层薄薄的衣物。它们便象一层纱一样脱落下来。
尽管我以前也和女人如子菁,佩珊有过很近的接触。可这样子明显我从心理上和身体上还没有准备好去接受。但这对于紫衣女人来说,好像不算是什么难事。她轻易而举就达到了目的。
在我活到二十岁以前尽管对性也有许多的联想和猜度,但却没有今晚这么真实过,尽管我和子菁和佩珊也有过缠绵,却没有今晚这么甜蜜。我象一个盼望海却没没见过海的小孩子一样,一旦见到了海,欣喜已经淡化。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激情了。我从未像今晚这样感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令我感谢造物主的伟大。我重新认识了我自己。认识了生命的意义。我身上的某一部分像冬眠的动物一样苏醒过来,我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像今晚一样强壮。我的激情像潮水一样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当我想第五次征服这个无数个男人征服过的肉体时。她笑着制止了。够了。你还是个小童子啊。紫衣女人用手在我汗津津的身上轻轻地抚摸着。我腾地脸红了
我结结巴巴地问她。你为什么做这一行。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用手把香烟从我的嘴上拿走,深深地吸了一口,悠长地把烟喷在我的脸上。给了我一个充满风尘的笑。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再无言。
姐,我既然和你这样了。我会对你好的,你别做了
她冷笑一声。雏儿,是吗?
你知道吗。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上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还要我吗?
我虽然在这能想到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从她的嘴里讲出来还是让我感到了突兀。刚才所有甜蜜在一霎时变得让我无比恶心。我迅速从拿着上衣走出了房间
老胡正在外面的沙发上抽烟。看见我出来了,立刻竖起大拇指。老弟,还是年轻人啊。
我看见那张被酒精烧的通红的脸恨不得一拳头砸过去。但我没有。
一路上。我一言不发。老胡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老弟。感觉不好吗。只要你老弟在工作上多出些主意。我请客,改天再来。
终于到家了。我下车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老胡,你他妈的不是人
老胡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踏着他的笑。我回家了。我知道我对这个老胡将不会再有什么友谊和崇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