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时间,魂只剩一半,用一半的魂仍坚持把工作做好。耗到周五,人已显得空泛虚浮,无力支撑。
今天周末,是个多云暖阳天。因为可以奔向理想的天地,所以心魂归一,精神振奋。
一早来到汤山镇菜场,直奔农人卖秧苗处,可搜寻到的全是农人随意的小摊:一篮豌豆苗,一撮小香葱,一篮马兰头,几把菜苔。摊子星罗排布,内容大差不差。小打小闹的小老太或小老头蹲在摊子后面,一脸热望地看着来往的行人,偶尔用乡音招呼一嗓子,“称点个豆苗吧,都是自个家新鲜的。”买或不买,看着、听着、走着,喜欢这烟火的味道。可惜秧苗还没上市,来早了。
找到卖种子化肥的铺面,称大青豆,豆角秄等的农人已不少。老板娘一边忙忽一边叨叨:“现在种子买可以买,种,还嫌早。现在什么都不能种,要到三月底才能种。”老板拾话:“清明前后,种瓜种豆。”我一颗热滔滔的心被这夫妇俩的一唱一喝仆凉。什么都不能种,买它干嘛?风吹到脸上,感觉冷了些。春天来得真慢。
两手空空地出了种子铺,一样事情做不成。
“种葱总可以吧?”“种葱可以。”两口子终于找到了一点了胜于无的事由,买了一斤多绿葱。老公说“葱要晒,越晒发的越旺”。“不栽上,过两天降温怕要冻死了。”其实我是太不想失去这唯一种植的机会。“你们种葱种根就可以了,把上面的剪下来。”邻居给我们提的建议,很宝贵。
带着一把锹,一把尖锨,一把锄,一只桶,来到借来的六分地的田头。我的天哪,生平第一次见过耕得这么囫囵的田。翻起来的菱形大土块续接堆叠,像悉尼歌剧院的贝壳外形,黑呼呼凸凹一片。看不出是牛耕的,还是拖拉机耕的。“要是耕完耙一下就好了。”“请人干活真不靠谱,明年我们自己挖”。“明年我们这时候种上蒜了。”“嗯,种蒜,好。”
晒干的大土块用锄头敲,“当”一个光面,纹丝不动。再加力敲,“当、当、当”,才由大到小散开。散开的土壤干巴、枯燥,与印象中的油酥滑腻的细土毫无关联。这种样子,种什么都出不了。假如入冬时就翻一遍,经过一个冬天的冻酥,应该完全两样。
当务之急,我俩必须把土重挖一下,大块敲碎,凸凹整平才能种葱。说干就干,脱衣服甩膀子,挖,敲。整出约十个平方的地,老公扔下锹,“我不给你干了,干多了下次就不敢来了。”“好,歇一歇,歇会儿,把葱排上。”
坐在田埂上歇下来,端详四周风光。我的东面是一壁高山,九连峰连绵,又名九华山,山色正由墨转淡,山路象棕色缎布,蜿蜒升降。得闲一定爬上去看看。近处一堵黄旺旺的油菜花墙,截断了我东望平视的目光。菜花的清香郁郁袅袅,铃铃荡漾。我的北面一畦是碧绿的麦田,粗壮密匝的麦苗正发力生长。另一畦是肥瘦不均,稀疏的油菜田,油菜明显栽晚了,花苞都不明显。种田用心与不用心,一目了然。我西面的田才最是悲惨。去年没收的芝麻夹在枯草中。偶尔有风,瘦弱的芝麻杆就晃着稀拉的几颗芝麻荚,可是,它的努力已招睐不到主人的疼惜。我的南面亦是田,隔着路,看不清。
“冬青,你来,你快来!”老公露半截身子下到北面喊我。“干什么,有什么好玩的?”我蹦跳着穿过去,路过几堆土坟,一块荒废了的菜地,两块刚耕过的稻田,一级级下到一个湖边,春波微漾,粼粼闪光。“你看,湖边住着人家,这地方真好。”“这家一定很穷,被挤出村子才住到这里的。”“可能,房子盖得简单。”“不过也很好,清静自在。”人生得失,身外之物,再多不多,再少不少。
这里的田,高高低低的。小水塘也不少。我们的田旁有个不起眼的小塘,掸开绿萍,能汲到水。眼见水塘快被豆杆、玉米秸填满了,等我高兴,把塘清理一下,养个小鱼也不错。
安种好葱根,又沿田边栽了些艾草根,打道回府,下周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