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的学生在写一篇命题作文《那一刻，我长大了》，改了几十篇作文后，发现大差不差，无非是，我发现妈妈的皱纹，我发现妈妈老了，我长大了。
于是，我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去年的那几个刹那。
第一次，上班突然收到阿姨的信息，说我妈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她说的比较夸张，说我妈差点没了。那一刹那，我突然一片空白，我工作地方离家有点远，于是，我一路哭，一路打车回家，司机大叔一直误以为我失恋了。可是回到家，我却没有勇气去找我妈，我跑回家，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哭了很久，然后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去吃饭。我知道，她回来了，没事了，于是我在家处理完哭红的眼睛再去店里吃饭。那一天起，我很少跟我妈红过脸，虽然有时候她让我很生气，但我也只是沉默不语。我开始经常半夜到我妈房间，确定她睡着，不是晕倒，我整个人每天就像压缩的弹簧，每一刻都无比紧张。于是现在我养成了不好的习惯，经常半夜起来去把我妈叫醒。
第二次，暑假时候外公病逝，前两次病危，他都挺过来了，我原想他能挺到过年，可他还是走了，其实知道他走了，那一刻我并没有哭，因为病痛太折磨人了，外公走前痛得彻夜不能安眠，什么都不能吃，我想也许离开是解脱。当我和阿姨们一起回到家，外婆一把拉过我，一边哭一边说：“回来了，回来了，快给外公磕头。”来到堂屋门口，满屋的人围着外公的棺材，我以为回来还能看到遗体，从未曾想回来看到的是棺材。磕完头，起身抬眼看到大姨，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大姨把我拉到一旁给我戴麻巾，她搂着我说：“好孩子，不哭啊，不哭……”那几天我妈很忙，忙得没时间难过，她是长女，家里的大事向来是她操办。上山那天，要开馆，我们这里习俗女儿要送被子，就是给棺材里的老人盖上一层层花被子。我爸妈生肖犯冲，所以所有礼仪都是我代表，那天我很庆幸，我代表我妈盖第一层被子，我是见到外公遗容的第一个人，他很安详，像睡着了一样。见外公最后一面的时候，我心里想，原来人死了是这样啊，小时候大人都说死人很可怕，可外公和平时睡着了一模一样。上山的前两天，我每天都跟着哭，可那天，我几乎没哭。但我看见我妈，红了眼，那天，她终于闲了下来，小舅也哭了，这两个我几乎很少见过流泪的人，都哭了。外公出殡的队伍很风光，很轰动。她们说，那是村里近些年排场最大的葬礼。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只知道，我们到墓地时，有些人还在山脚。外公的墓地选的很好，小舅说：“爷喜欢看山水，这个位置视野好……”他们还说下次回来种几棵树，盖一个亭子……看着棺材进了穴，直到那一刻，我才觉得，外公真的走了，人真的没了。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睡的很不好，呼吸急促，像被人掐住脖子，心跳加速，挣扎下，我醒来了，我看向窗外，仿佛看到外公，他穿着一袭白衣，好似仙人一般。第二天，我对象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以后不用怕黑了，外公保护着你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