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SE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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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神奇的纳威公主与阿凡达完全相拥时,深情地呼唤彼此仅一句“I SEE YOU”,那一刻,宇宙的律动中,日月星辰,河流山川,无不呈现着他们感情的外化,周寂盎然衬风花一片、雪月一夜。那是相爱的人彼此眼中的全部世界,那一眼能看穿山川和丘谷,亦能看化海枯和石烂,能看遍星际银河乃至无限的苍穹。

    那一句“I SEE YOU”曾是“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只待黄河枯。”词句中的倾诉,在古人的心里,是“青山不老,绿水常流”永恒的绸带。

    爱于人们,岂止是彼此眼中幻化的全部世界,它亦是百合花上辗转的露珠,鼠尾草间耳边的叮咛,还有那一盏光与影相偎的烙印。若哪一日,露珠不再、叮咛无息、烙印消逝,花会落、水会枯,炫彩的篇章也会褪尽妍色,只落得模糊的黑白和苍茫一片了。

    老齐在天桥下开了一爿花铺很多年,说是花不如说是能开出星星点点花朵的丛丛植物。一年四季的风都习以为常地从老齐的花铺前吹过。

    春天里,风儿将花铺门前一畦洼地的积水吹出层层波幔,只开了一朵半朵的迎春花儿吹得将一脸的明艳丢撒在脚下土壤中等待发芽,那陪着老齐的老树桩却不问春风,任由爬虫肆无忌惮。原本该是万源生发的时节,可铺子里花和树的叶子上依旧是灰蒙蒙一片,寻不到半点生机。春天里,老齐倚在竹椅上看天桥边人来人往,偶尔有人经过,却不是关顾他的花铺而只是一位打听有间金鱼铺在哪里的过路人。

    夏天里,暴风雨来得总是猝不及防,风摇花凋零,老齐呆呆坐在那里,任由风雨拍打芭蕉的叶子、吹折海葵上唯一的一颗新叶,邻居说:老齐你痴了吗,看着能把花看到屋子里去吗,看风雨打坏了这些个花植,你拿什么过生活?老齐只自顾抽着烟,盯着烟丝燃烧的光焰,仿佛在那光中有一叶小舟乘着风雨驶来又远远地驶开,直到驶远了再也看不见,直到暮色不知不觉降临,成群的归鸟急急归巢,老齐仍坐在那,看着曾经高高挂起、写着绿色字体的“植物诊所”的牌子被风吹得一半落下一半凭空摇曳地悬挂着。

    秋天里,秋风飒飒吹得群雁往南归,午后常常是不见阳光的,只有穿过天桥下的寒意。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些银杏的叶子,落在老齐旁边的水缸里,倒是给周遭带来一抹炫亮的光妍,当漂流的银杏叶和着被风吹起的一缸烟波打转时,老齐正站在他那株珍珠松前设计塑形,秋风伴着秋雨下来了,老齐仍是站在那摆弄珍珠松顶的嫩枝,这份执着倒也是有几分“我决然要以山水花草间自由自在的生活终老”的意思。

    冬日的阳光格外高远,花铺中的绿植已大部分都休眠在那里,只有彩叶吊兰还舒展闲适地徜徉在暖阳里,我走去花铺问老齐:这紫叶的吊兰冬日里都有这样的生命力,最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吧?老齐好不容易才有了我这个顾客,顿是热情高涨,滔滔不绝说彩叶兰的习性,甚至希望我再多关注一下脚边老树桩里的多肉,我蹲下来看那朽木中的绿意,倒也是憨态可爱、厚实有趣,看老齐很是热忱期待的样子,我连着老树桩和彩叶吊兰一起弄回了家,也许过不了多久致遍地银白的雪就要落下了,老齐也该收起一片荒凉到铺子里去了,还不知道哪些花草会春发呢。

    听周边的人说,老齐是个绿植专家,老齐是从云南来的。

    周边的人还说,老齐是个有故事的人,原不是这样子的,自从前几年老齐的女人得病死了后,他的花铺就搬到这天桥下一盏的地方来,人也老了几十岁的模样,铺子也越来越荒凉了。

    我常常在路上碰到老齐,午饭时候总看他趿着运动鞋,手里拿着的不是半截烧饼就是一段黄瓜,站在对面花铺一片花团锦簇里和人聊天,但眼睛却只看着自己那块快要掉下来的“植物诊所”的牌子。

    冬雪还是应时地来了,但年也近了。我已很久没有经过天桥,一天午后,我站在马路对面看天桥上却新开了一家花店,一层碧绿的纱掩映着向着马路的玻璃,碧纱的里面却是暖黄的灯光照着一室的春绿,好些缤纷的花知名的、不知名的从大门口一直摆放到室内案几上。

    禁不住推门进去,悬在门口的鹊儿风铃也奏出欢快的曲子。一位带着紫色蓓蕾呢帽的女子站在花堆中,停下手中正在插的花过来招呼我。我惊诧年节前会有这一屋子的花和盎然,很多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再看眼前这位女子亦是精致芬芳,披肩的波浪花长发正好衬得蓓蕾帽的别致。我再环顾一室时,更加惊诧的却是老齐竟然安静地在一角设计摆弄一大盆的花艺,将挂了一树红珍珠的富贵果和葱绿的榕树结合在一起,俨然侍弄植物花草的大家。

    我走过去大声问:老齐,你这新铺子几时开起来的?这些个花草,都从哪里来的,怎么从未见过。

    我知道我的声音大而欣喜,老齐有这般的花铺着实让人开心,还有那样一位袅袅婷婷的女子。老齐只笑着不答,看了一眼蓓蕾帽的女子。女子给我倒了一杯柚子茶加了蜂蜜,请我坐。

    女子告诉我她叫阿紫,从云南来,这些花草也是从云南老齐自己的基地运来的。老齐本是就有很大的花卉基地和研究所,但前些年失败了一些生意,才来到这里的。阿紫说老齐一直是她的崇拜者,所以现在就追随来了。

    我喝着暖暖的蜂蜜柚子茶,与阿紫谈笑着,挑了旭红的桔梗又想要柔粉的奥斯汀玫瑰,最后还加了一大把紫色的郁金香,阿紫选了漂亮的包装纸帮我将花精致地包起来。

    抱着一大包喜艳的花,站在马路对面看老齐那新意的花铺,柔暖的灯光下,融在一室莺啼绿映红里的老齐和阿紫相互凝望谈笑,比所有鲜艳浓稠的花都生动。

    老齐是阿紫追随的“I SEE YOU”,阿紫亦是让老齐打开了花兴春意“I SEE YOU ”心的源泉,才有了那一室的莺歌燕舞和曼妙趣然。这么说,花草亦是有知的,也懂得在暖意的“I SEE YOU”里肆意绽放。

    我仿佛也是那花草,周遭中从没有缺乏过“I SEE YOU”的暖意的,只是感知的是人们旷达无边爱心与无际无边的“I SEE YOU”的爱意吧。

    暖阳下,摘一朵粉色的雏菊,无忌地在阳光下舞蹈,一曲《One Day In Spring》正合了这“I SEE YOU”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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