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以前的一篇文章,自己都觉得挺温暖。
凌晨的时候,QQ上弹出一个添加信息,我接受了,看资料知道是个头像很好看的女生,我还没问话,那边就发过来了:我喜欢你写的东西,你能用我提供的素材写点东西吗。我回复说很晚了,明天再写可以吗?她很快回了,没事,我在这边慢慢叙述吧,你困了就先睡觉吧,明天打开QQ就行了,但是你一定要帮我整理出来,今天母亲节,我想倾诉。我愣了一下,回道你说吧,我在这边整理。
然后,我就陪着这个刚添加的网友,一起在这个友善的夜里,陷进她的回忆里。
一个女人在她21岁的时候,经媒人介绍,嫁给了一个小她一岁的男人,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儿子就被婆婆抱走了,因为婆婆大儿媳不能生育,要把这个孙子给大儿子养,她当时身体弱,加上丈夫也听婆婆的话,就答应了。她的第二胎,是四年之后,因为家里穷和计划生育抓得紧,丈夫和婆婆都要她去把孩子给打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怎么都不答应,家里人犟不过她,就随她去了,但是对她的态度竟然因为怀孕变得恶劣,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丈夫跟她吵架,婆婆也打了她,因为她在吵架的过程中骂人了,丈夫听他妈妈的话,竟然把她抱起来放在外面的雪地里,这些她都忍了,媒妁之言,或许在她的思想里,这就是命。在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正碰到那阵抓计划生育,她从后门走出去,躲到一个亲戚家,第二胎就是在这个亲戚家生的,亲戚给她打了催生针,用古老又危险的方法给她接生,可是她完全不顾这些。她看到出生的孩子时,很高兴。第二胎是个女儿,婆婆嫌弃是个女娃,可是她却当宝一样。
女儿出世后,生活慢慢好起来,夫妻两个一直在梧州,跟着妹妹做宝石生意,她一直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静地过去,可是没想到她的前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弯,弯前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渊。女儿六岁的时候,丈夫因为带工人受气,就一起回广西老家了,而他因为喜欢开车,就从梧州的妹妹那借了二十万买了一辆货车,开始到各处送货,而她,也就在家,养猪种地,带女儿。
是这个家庭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丈夫的车子总是出现问题,亏的一塌糊涂,在黑龙江的时候遭到抢劫,在河南的时候又出现车祸,那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这些事情,都让他感到沮丧,于是家庭的气氛变得不和谐,特别是在运送香蕉的时候,货主卷了钱跑了,运费也没人出,这下,又亏了,回到家,两人就大吵了一架,她很气,就跑到房间拿出半瓶农药,坐那默默流泪,她舍不得女儿,还有自己的儿子。本来是出出气就算了的,没想到丈夫跑进来,吼道,你到底喝不喝了,你不喝我喝了!这些年来,他本来已经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了,可是连连的失败让他的自尊和信心都受到严重打击,于是,他喝掉了那半瓶农药,她吓坏了,赶紧叫人送丈夫去医院,可惜晚了,丈夫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是凉的了。那一年,女儿十一岁。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忍受着痛苦,按照当地的风俗做着活人该做的事情,可是,很多人不让她好好活。大伯因为家里破产,送回了她的儿子,几个叔叔在六期(当地风俗,人死了之后灵魂会在家里留六六三十六天,称作六期)没过就来要账,当时,家里只剩下了一个空房子,叔叔们和奶奶都怪她,说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她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女儿在夜里叫爸爸的时候,她就抱着女儿哭,儿子因为爸爸的去世,也对她怀恨在心,她也忍了,她不想争什么,不想去理论,她只想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可是,这个任务对他来说,无疑太难太难,瘦小的她,实在是没有能力很顺利的支撑起两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为此,她总是细心打理着自己的头发,总是等到长长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去卖,她还去卖血,想尽一切办法挣钱。懂事的女儿总是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那个儿子,总是不要她省心。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在一起的缘故,加上爸爸的离开,儿子将叛逆发挥到了极致,他要去读费用高昂的技校,拿了学费却跟别人潇洒,最后读了一半说不读了,她恨铁不成钢,骂儿子不成器,儿子毫不留情面地顶嘴,叫她滚,叫她还他的爸爸。这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不需要别人去体会她心里的痛,但是至少不要随意拨弄她心里的那根刺,儿子将她推在门外,不停地叫她走,或许走了儿子心里真能好受些吧,她就暗暗抹着泪准备回娘家,最后是女儿在村头追上了她,母女俩在村头抱头痛哭。
儿子不听话,女儿很心疼自己的妈妈,她一直很努力,用功读书,最后考上了武汉的一所大学。妈妈高兴之余又不免发愁,学费是一个不好解决的事情,而且,之前家里为了儿子,已经花了很大的一笔钱,那是女儿高二的时候,儿子谈恋爱了,几个月后他竟然要结婚,已经21岁的他丝毫不体谅家里的情况,他在家里闹,不结婚日子就不过了,没办法,她只得让儿子结婚了,婚后不久,生下了一个女儿,这给家里带来了一系列的矛盾,儿媳骂她只宠着女儿,不关心孙女,儿子也整天向她要钱,这活生生是一场闹剧,她依然是忍受着这些,为了女儿的学费和家里的生活费在镇上同时做着几份工,最后,养不起家却偏要成家的儿子和儿媳离婚了,孩子归了儿子,自那以后,儿子就很少回家了,她在家里边带着孙女,边努力挣钱,不到五十岁的她,已经被生活摧残地不成样子。她现在希望,女儿在大学里能够好好照顾自己,儿子能够懂事些,孙女,能健康成长。
女儿上大学是用的贷款,她希望自己能够减轻母亲的压力,她想到自己母亲经历过的那些事,心就说不出的难受,到武汉的第一个冬天,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校园后街,一个卖红薯的老奶奶对她说,伢,在外面要多穿点,冻坏了可不好。她听了这话马上就哭了,她的母亲不会说这样的话,这么些年,母亲已经停不下来说下温柔的话,她的时间被坚硬的工作挤地不剩下分秒,女儿也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她强忍着自己呼之欲出的情绪,因为她怕自己的感情会戳中妈妈隐藏多年的悲伤,所以,她在倾诉。然后,我知道了,有一位伟大的母亲,叫漆秀珍,有一个懂事的女生,叫罗晓蕾。
快三点的时候,罗晓蕾结束了她的倾诉,她说,已经发生的就暂时是这么多了,我妈妈大半辈子都是悲剧,我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好的结尾。
我说,我的笔无法改变谁的生活轨道,但是我相信有了你这个懂事的女儿,你妈妈一定会有一个美满的下半辈子!
她给我发过来一个笑脸后说,谢谢,打扰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写出来,我还在学校外面上夜班,你快点休息吧。
我回道,我整理好了就休息,你也别太拼,注意身体。
一会,她给我回道,或许存在好事多磨,或许冰可以化成火,我不管磨难这么多,为了母亲,我一定要很好地活!接着她给我发了个月亮,然后她的头像就黑了,网络这边,留下了我,带着深深的感触。
四点的时候,我整理好了,很困,却没有睡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在母性的伟大面前,似乎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在这里用最简单的语言送出最平白的祝福,那个叫罗晓蕾的女生,希望你的家庭美满,而全天下的母亲,都要少一点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