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倒流,我只想回到2018年5月13号那一天。
再去看看妈妈一眼。
跟她再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好。
“妈,我不恨你,我不恨你,我只想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终于知道了,家在哪里。
但也就是那一天,我终于无家可归。
(一)离家出走
2018年2月15号,中国的除夕夜。
本该是一家团圆,开开心心吃着年夜饭的一个晚上。
但是那一晚,我们家的餐桌上只有沉默。
我为了投资,偷偷拿了家里的六十万,结果,不仅六十万全部被骗,还欠下了一屁股债,讨债公司趁着我不在家,拿走了家里的房产证。
对此,我没有一点办法。
今天晚上,是我们一家三口在这栋房子的最后一顿晚饭。
还是父亲先打破了这冰冷的气氛。
“卜安,真的没有办法拿回那些钱了嘛?”
我继续埋头吃饭,可是眼眶中的泪水,早就在不停地打转,时不时滴下去几滴。碗里的饭,又咸又苦。
母亲愤怒地将筷子扔在了地上,指着鼻子冲我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你没拿钱给家里,我们抱怨过嘛?每个月给你的生活费还不够嘛?这下倒好,六十万阿,那是我跟你爸全部的积蓄阿,现在连房子都给赔进去了,我们两个以后住哪啊,我们住哪啊!!”
这个时候,我只能流泪,只能流泪啊。
我不知道能够做些什么,只能继续吃着饭,不敢抬头,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我能感觉到,那一双已经哭红的双眼正在盯着我。
那眼神,就像一团火焰。
将我灼烧。
“逃走!逃走!逃走!”
脑海中突然有个声音,在催着我。
所以,我逃走了。
拿起行李箱,走出了家门口。
没有人出来阻止我。
我回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那扇门后,是我的父亲母亲。
那扇门后,曾经是一个家。
而如今,那个家,将没有我。
(二)温室花朵
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失去父母的庇护。
我突然感到自由。
2018年2月16号晚,我去了一间酒吧。
面前坐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女郎。
我在她身上花光了所有的钱。
“我..我跟你说,老子今天感觉像是重生了一样,再也不用被爸妈惯着了。”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就连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了。
可是女郎明显听得津津有味。
“你呀,就是被父母宠坏了,你早就该脱离那个温室了,要不然,怎么变成男人呀。”只见女郎向我挑了一个眉眼,右手缓缓向我的大腿伸了过来。
我将杯子往地上重重一摔,顿时碎片飞溅,女郎被吓了一跳,而我则全然不理会,自顾自说道:“对啊,老子早就受够了!不就几个臭钱嘛,没有了他们,我一样能活!要不是因为他们太惯着我了,每个月给我送钱,我至于活成现在这个模样嘛!”
不知道是这酒劲太猛,还是气血一时间涌上心头,我竟然两眼一黑,直接就昏了过去。
女郎朝着我吐了口水,就直接离开了。
“什么扫兴的玩意。”
迷糊之间,仿佛还听到了有人在对我唾骂。
早晨醒来,我发现自己被扔到了酒吧后门的垃圾堆里。
难道,这就是我的下场嘛,一个垃圾?
我艰难地从垃圾堆中爬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明天,我又该去哪里?
(三)垃圾生活
我开始怨恨父母,都怪他们对我的“纵容”,让我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拖着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身体,也带着怨恨,我得去想办法养活自己了。
我要证明,离开了家,我才是真正的男人!
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
前几份工作都是父母四处找关系才帮我求来的,可是每次工作不到半年,总是会被辞退,熟人也忍不了,什么都不会的我。
拿着手上的高中文凭,处处碰壁,甚至还有一位面试官直接告诉我,就算去端盘子,也不一定会有人要。
我当时就急了。
“老子我今天就跟你说,我去端盘子,也比来你这个破地方来得好!”
我夺门而出,而那个面试官,则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所以,我来到了一家餐馆当了服务员。
端茶倒水,擦桌子拖地,居然变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这样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四)电话谋杀
这一通电话,改变了一切。
听说过蝴蝶效应嘛?
南美洲的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了几下翅膀,两周之后美国就会引起一场龙卷风。
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可能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想象的后果!
2018年5月12号晚,为了和朋友出去喝酒,我跟同事换了班。
2018年5月13号早,我睡过了头,耽误了上班时间,匆匆忙忙赶到餐厅,被老板训斥了一顿。
换班同事忘记了帮我拖地,因为即将迎来午餐时间,我只好应付一下。
拖把没有拧干。
上菜途中我不慎滑倒,将滚烫的油锅倒在了一个小女孩身上。
我被解雇,还要承担一笔不小的医药费。
老板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彻底把我的情绪点燃。
2018年5月13号晚,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时隔近三个月,我第一次接起了母亲的电话。
“儿子阿,妈妈求你回来吧,房子我们拿回来了,你快回来吧!”
“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家!”
不知为何,我开始愤怒。
“如果不是你们!不是你们这样对我,每个月给我送钱,把我养成了一个废物,我至于活成这样!我至于拿钱去投资?如果不是你们!”
我能够发现,我的声音,正在变成一把刀,刺向远在万里的母亲,可是,我就是停不下来!
“我恨你,我恨你,全部都是因为你!你还有脸叫我回去?你为什么不去死!”
最后这个字,我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扔出了一把收不回的刀。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我只听见扑通一声。
我还是挂断了电话。
(五)无尽悔恨
2018年5月13号,妈妈因为突然的昏倒,头部撞到桌角,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去世。
2018年5月13号是母亲节。
那一天,我失去了母亲。
跪在坟前的我,竟然流不下一滴眼泪。
我知道,就是因为那通电话。
我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此时,我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
父亲转过头看着我,那眼神,多么悲伤。
“妈,对不起,儿子回来了。”
第一拳,我打在自己的脸上。
“妈,对不起,我其实不恨你。”
第二拳,我打在自己的胸口。
“妈,这个成长的代价,太大了,我承受不起。妈,你回来好不好,我回家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活着。妈,对不起!妈..”
第三拳,被父亲死死抓住。
“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儿子,你妈为了让你过得好,才为你做了那些事情,没想到到头来,居然害了你。你走的这几个月,你的妈妈,为了找你,已经进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医院,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我们只想要你回来,我们,只是想要有一个家,一个有你的家。”
父亲松开了我的手,跪在了母亲的坟前。
家,到底是什么?
那一天,我懂了。
那一天,我也失去了。
往事历历在目。
记得小时候,妈妈问我:“妈妈和爸爸,你最喜欢哪一个呀?”
我毫不犹豫地说了妈妈。
妈妈问为什么呀?
我只是傻傻地笑,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本文作者:陈任性
在现实中睡去,在梦中醒来。
我是充满思考的陈任性。
努力用文字表达内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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