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最后是在小X的笔记本里找到小C家的地址,新闻里的感染病例都被匿名了,且这一天发生了好几起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被作为疑似病例送去医院,W无法确定哪个更有可能是她。他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小X把所有收到请帖的客人都记在一张名单上,其中就包含小C。他来不及反应小C原来就住在离他家直线距离不超过10公里的地方,就打开地图搜索哪所医院离她更近。
缝纫机二号和椅子的交流频重新连接,前面几分钟,二者都不发一言,但椅子有谨慎地获取信息,它现在不能完全信任缝纫机二号,这个“老朋友”自从沾染上人类之后就变得不那么坦白,就比如它和小C,明明是互相对立的竞争者关系,在后者被送到医院之后,它也跟着魂不守舍。椅子见过的人多,如果要用一种人类的关系来形容缝纫机二号和小C,他们不但不敌对,而且非同一般的亲密,这种亲密关系在医院屡见不鲜,椅子认为,或许连缝纫机二号都没意识到自己正面临怎样的危机,它不但有可能对人类产生了感情,而且还是一旦割舍就会造成严重反噬的深厚感情。
要不要提醒它呢?椅子想到这的时候,缝纫机二号就知道了。
“你是觉得我喜欢上她了?”
“喜欢?不,你怎么能喜欢上人类?”
请注意椅子用的是“能”而不是“会”,它们已经不是刚来地球那会不擅于用地球语言来表达的外星人,它们能分辨“能”和“会”在同一语境中的不同语义。“你会喜欢,但你不能。”这才是椅子真正想表达的意思,缝纫机二号毫不费力地领会到。
“你为什么又不说话了?”椅子问:“你真喜欢上她了?”
缝纫机二号诧异它竟然直接说出这么违背常理的话,“你又在胡思乱想了。相比人类,我们确实具备很多能力,唯独动感情。我们没有血肉,不需要呼吸,没有敏感的神经,没有可以引发感情的触点,我只是一台可以和她的思维产生交流的缝纫机。”
“可你在担心她。”椅子百分百确定这一点。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想她最后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上头交代的任务……我要回母星,这才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情,但是都被打乱了。”
“什么打乱了?你的信号又变弱了,我没听清楚。”
“我要回母星,我要回去。”缝纫机二号坚定地想着这个念头。
“你说母星怎么了?喂?”信号一直不稳,椅子那头的接收不完整。等到它终于能听清楚的时候,“你能找到那个姓贝的男人吗?”缝纫机二号问它。
文明体不能随意调节交流频的信号强度,缝纫机二号却做到了。
“那两个年轻人都叫他‘老贝’,你找找,应该也在你那家医院。”
“怎么又换了个人?那丫头呢,你不管了?”
“这就是我要选择留下来的人。”缝纫机二号把每个字都清楚地传递给椅子,除了后面这一句,“他能帮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