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驱蚊竹蔫了,花瓶空了出来。就去外面采了几束野菊回来插花。
在公园的草丛中寻找菊花的时候,看到有家长带着孩子在公园里挖土,思绪瞬间飘向远方,撞开了记忆的大门,小的时候与弟弟妹妹结伴挖辣辣(辣辣:一种野菜,根茎白色,可食用。)的情景扑面而来!
春天是挖辣辣的好时节,绿芽刚从黄土里探出头,洞察力敏锐的孩子便嗅出了春天的气息,拿着铲子到处挖辣辣。辣辣白白胖胖的根茎被从泥土里刨出来,用手捋上两把,也不管泥土有没有被擦干净,就塞进嘴巴里咀嚼,丝丝的甜夹着淡淡的辣刺激着味蕾,春天清新在舌尖跃然。不知道从哪个春天开始,挖辣辣不再属于我。只记得我和爸爸妈妈坐在门房的后窗前,看着弟弟妹妹在老杏树跟前的菜园子里寻寻觅觅。远远地听不见声音,爸爸和妈妈解读着菜园子里那三个小人儿的动作:
“你看雪雪蹲在那儿朝霞霞挥手,应该是找到了辣辣,叫她二姐来挖!”
“我的博博也蹲在地上了,还在用指头抠土,可能也找到辣辣了!”
“原来,娃娃在一起玩这么失笑(失笑:方言,有趣的意思。)”母亲说,随后又说:“燕娥到底长大了,不和那三个一起玩了!”
燕娥是我,有没有长大天知道,只是母亲此言一出,我就装出长大的样子,不再加入老二老三老四的挖辣辣小分队了。
再后来,我发现我和老二一起玩过的游戏,老二和老三竟然一起玩了,我被抛弃了!这得从压在枕头下的青果说起。某天,睡觉的时候,我发现老二和老三鬼鬼祟祟地,两个人见我进屋,都用被子蒙了头。我定睛一看,老三的枕头下露出一点青果的影子。作为过来人的我,自然知道是怎么会事儿,便仗着老大的身份在老二和老三的枕头下强行搜索。果不其然,老二老三的枕头下各压着两个还没成熟的青果,有一个果子上的牙印还是新的!我气急败坏,扬言要给妈妈告老二老三“残害青果”之状,母亲是坚决不允许我们摘未成熟的果子的。
有没有告状我忘记了,但那时的失落是真的。我和老二摘青果是在六月农忙的时候。那时老三老四尚小,父母常常忙到深夜。我和老二的任务是做饭洗碗。每天晚上我俩一起抬着洗锅水去倒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了枝头,这是作案的绝佳时机:我会定好数量,然后和老二一个放风,一个摘果子。摘回去后,先把果子平分了藏在枕头下面。再去场里(场:农村碾谷物的场地)跟母亲汇报碗洗好了,母亲便会应允我们去睡觉。
于是,我和老二就把折好的被子当沙发,靠在炕脚啃果子,如果院子里有了脚步声,俩人就把果子塞到枕头底下,抱头装睡。不知道我和老二的游戏在什么时候终结的。“可恶”的是,这属于我和老二的游戏,老二竟然又去和老三玩了。我嫉妒地要命,硬生生地站在了老二老三的对立面,摆出老大的架势训斥她们。内心的失落告诉我,在发现老二和老三一起摘了青果的那晚,我又长大了。
所以,我长大的标志就是:曾经我和老二一起玩的游戏,老二不跟我玩了,跟老三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