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狗狗的自述 (五)

自从这一次争吵过后,我心里有了思想负担,我常常担心因为我的原因会激化家里的矛盾,会趁妈妈不在家被爸爸送走,担心会又被抛弃,所以我变得格外乖巧,妈妈似乎也满腹心事,抱着我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会喃喃自语,“我的豆豆啊,妈妈咋办呢” 每到此时,我只会望着妈妈,反复说,“妈妈 我的妈妈,豆豆爱妈妈”,然后因为很想说话,就会嗓子发出呜咽的声音,妈妈然后就会拍拍我的脑袋,“我的豆豆,你是在喊妈妈吗?你喊我 妈妈” 我就又会重复一遍刚才那个声音,我希望妈妈能理解我希望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妈妈在这个时候会很开心地笑,但是马上又叹气,然后拉着我的爪爪,“我的豆豆会说话了,豆豆好乖乖呀。”

我变得越来越粘妈妈了,晚上再也不会单独睡在客厅,而是贴着妈妈的床边睡,我要听见妈妈睡觉时的呼吸声音,感受到妈妈时刻就在我的身边,我心里特别安定。曾经漂泊的阴影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害怕失去我的妈妈,害怕那种孤独痛苦的日子。

我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妈妈出国出差了,爸爸终于有了下手的机会。他还是把我送到了老太太这里,爸爸牵起我的牵引绳对我说,豆豆 你妈妈狗毛过敏得很厉害,你要体谅妈妈,她每天吃药片会伤到肝脏,你最乖了,在奶奶(也就是老太太)这里和奶奶待几天爸爸再来接你。”。我幽怨地看着爸爸,两人对峙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跟着他走了,我步履蹒跚,我舍不得离开这个家,我还没有和妈妈好好告别,如果妈妈回来看不到我该多难过。

爸爸没有兑现他的诺言,他虽然经常来看老太太,但是不会理睬我,也不会像妈妈那样和我温柔说话,而从此我再也没有看到妈妈,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我的日子暗淡无光,我被用铁链拴在大树下面,每天没有人来和我说话,带我出去溜弯,老太太根本不会照顾我,她至多给我丢一点食物,放一点水,任我自生自灭,我的食物过了期,她也不会收拾,我的碗里爬过了虫子和蟑螂,我恶心得难以下咽,后来我索性对生存失去了毅力,就开始不吃不喝不拉。我每天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闭着眼睛,等待早点离开这个世界。我内心是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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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豆豆 ,你醒醒,她现在病的很厉害,她是恶性膀胱癌晚期,已经全身扩散了,心脏还肥大,心衰竭,很危险”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听到有人正在说我的病情,她在说我得了癌症晚期,我疲惫地睁开眼睛,从微弱的缝隙里,我看到周围一片白色,我看到有人穿着白色的医生的衣服,吃力得环顾周围,身边布满了冷冰冰的仪器,这个环境里充斥着动物的气味,消毒水的味道,着实难闻,我已经身在宠物医院了。

“医生麻烦你尽量救救她吧,她是我老婆最疼爱的狗狗,要是让她就这么走了,我老婆肯定受不了” 这是爸爸在求医生,我病了很久了,你们有多少人关心过我呢?现在送到医院未免太晚太晚了,我已经奄奄一息,抢救又有什么意义,我留着最后的一口,我在等着我的妈妈,妈妈怎么还不来,妈妈 妈妈,耗尽了最大的力气,我喉咙里发出了哽咽的声音,如果现在妈妈在这里,她肯定知道我在喊着 “妈妈”妈妈让我再看你一样,让我再爱你一次吧!可是无人能听懂我的呐喊,无人在意我。

“先让她住院吧,你去缴费,不过也不能保证能治好她的病,晚期化疗都没什么意义了”医生无奈地和爸爸说

我在医院住下了,晚上,医院里灯都关了,周围漆黑一片,尽管我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可是我还是冷的瑟瑟发抖,隔壁笼子里的小泰迪也有气无力看看我,它的眼睛碍然失色,眼角湿漉漉的,难道他也和我一样得了很严重的病吗?我太累了,没有力气去和他聊天互动了,我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很多营养液慢慢流淌进我的身体,我知道一切都没有用了,蚀骨的疼痛让我慢慢意识模糊,头顶突然亮起一道白光,那个白光里,我听到妈妈的呼唤,“豆豆,乖乖呀,我的乖宝” 我一阵激动和兴奋,嗓子不断呜咽着,呐喊着“妈妈 豆豆爱妈妈,妈妈”,我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飞向那道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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