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故乡

初识故乡

整整一个花甲都在故乡,何来初识?

虽然离开故乡也就一年多点时间,可我突然发现,一直在故乡的时候,其实是没有故乡的。

故乡是什么?

尽管新居是在一个小区,一栋楼,甚至一个楼层,邻人的车就和你的车在车库并排停在一起,可你总觉得那车是陌生的。而一看到大街上,公路上,偶尔“豫”字头的车,尽管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在故乡河南的何地,甚至一生都不可能有第二次的相见,就是觉得亲切。

故乡是什么?

新的居地,四季树常绿,花常来。而且满是树,满是花。也欣赏,也惬意。可每每觉得哪里总有点不满足。原来,满眼的花木竟没有一株一棵是熟悉的,是故乡的。槐树呢?榆树呢?桐树呢?椿树呢?记不清是那一天了,花木蓊郁的一隅,发现了一种有点象槐树的树,后来知道,那叫黄槐,是故乡没有的槐树的一种。不管怎样,那也是槐呀!从此,有意无意地总爱走到那树的一边,似乎便就近了故乡,心里便有一种特别的安适。

故乡是什么?

楼下漫步,几步就到了别墅区。整洁通畅的路面自不用说,目不暇接的奇花异草,鼻不暇享的幽香浓香,更有那一处处造型别致,华丽典雅,灯火阑珊的屋宇,也驻足,也欣然。可当一天,突然离开了异乡,来到了故乡一个尚远离家乡几百里的村庄漫步于那里时,虽然脚下的路不怎么整洁,眼前的小院有不少的荒芜,矮小的门洞的门都锁着,似乎好久没人走动过,可就是双眼一亮,心头一热,兴致顿生,久久留恋,几次眼里发热。甚至要伸手触摸那些东西……

新家所在地,山青水秀,空气清新,举步坦途,触目葱茏。可就是觉得有几分陌生。而黄土高原故乡的冬季时分,万木凋零,满目萧索,天寒地冻,可给你的就是那么踏实和舒畅。

这便有了新居的千般美好,可夜梦总是属于故乡。属于故乡那繁茂或不怎么繁茂的槐树榆树,属于故乡那简陋还有些杂乱的小院,当然,更多时是属于故乡尚在的或已过世的亲人们,同事们,邻人们。梦中或笑或哭,酣畅淋漓。

故乡不能淡漠,故乡无法淡漠。人的肉体自故乡而造化,思想于故乡而形成,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和故乡相互联系而息息相通。那一棵棵树,那一个个人,那一片片地貌,自你的童年就与你亲密无间,时刻相伴,他们早已相融于你生命的年轮里,成了你生命不可分离的组成部分,怎能淡忘呢?

其实,故乡之于人最最无法割舍的,是那一座座荒凉的土坟。异乡千般好,可没有属于你的土坟。那是可让你进行超时空对话的特殊环境与地方,又是在这个世界上,你与已故亲人祖先交流的唯一所在。每一次就近那土坟,都是一次自我心灵的安置与承前启后的仪式。

梦在故乡,梦在故园。可是我们又必须尽可能地走出去,走出新天地,这是社会发展的必须,这是一个人应有的精神追求,这也是故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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