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苏谨言的母亲给苏谨言送水进房的时候，看见她换了衣服，正坐在梳妆台前涂口红，女儿颓丧了这么久，几乎不吃不喝，现在看到女儿这副样子，鼻子一酸，那眼泪就扑簌簌直掉，苏谨言在镜子里看到母亲拿手去揩眼泪，眼里就起了泪花，母亲在镜子里就成了模糊的一片。

“妈，你们放心，我想通了，我还有你们，不会再那样让你们操心了。”苏谨言转身一把抱住母亲，鼻子嗅到母亲的头发上还是小时候熟悉的木槿花的香味，从小母亲就喜欢用木槿花香味的洗发水，这味道叫她安心。“言言，你要哭就哭出来，你可别憋坏了，妈知道你心里的苦。”她比母亲高出许多，母亲仰起头直直地看着她，仿佛生怕她一下子就没了一样。“妈，哭没用啊，我再怎么哭，知远也不会再回来了。”是的，哭没用，她只有努力找出他死的真相，才能给他报仇。

顾知远出了这个事，事务所的人都知道了，所以当苏谨言到事务所的时候，大家都很诧异，赵奕欢看到她，急忙放下手中的资料，过来迎她：“谨言姐，你还好吗？我们……都知道了。”说着低了低头：“我也不敢打电话给你，其实你不用这么快就来上班的，老板他们都不会说什么的。”苏谨言努力笑了笑，拍了拍赵奕欢的手背。

第二天，正阳的郭经理给苏谨言打来了电话，问她方不方便去趟正阳。出乎她意料的，郭主任竟然亲自站在楼下等她，一阵寒暄，就把她带到了程少谦的办公室，电梯一直升到顶层，苏谨言跟着郭经理下了电梯，这还是她第一次到程少谦的办公室。

全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宽大的办公桌，皮质的沙发，极其简单的陈设，却又处处透露出高档奢华。程少谦正背对他们站在窗前，听到他们进来回身淡淡一瞥。

苏谨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少谦，郭经理心里一阵诧异，看到她的眼神直发毛，想提醒她，当着程少谦的面又不好太明显。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提点她一下，只听程少谦淡淡问道：“苏小姐，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在纽约的案子你处理得很好，大家也都看到了你的实力，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交给你。”苏谨言说道：“多谢程董的信任，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还请程董赐教。”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无波五澜：“请讲。”“听说程董事长把徐远医生送出了国门进修，不知可有这回事？”程少谦嘴角慢慢逸出了笑，眼里却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是又如何？”苏谨言的眼神丝毫不退让：“不知道能不能告知送去了哪里学习？”程少谦严厉的讥讽蔓延到了嘴角，渐渐地，整张脸都是嘲笑的样子：“这跟苏小姐有什么关系？难道苏小姐这么喜欢过问别人的私事？”他顿了顿，好像要看清她的心思：“苏小姐如果对我这么好奇，不妨亲自来探究一番。”这话已经说得很露骨，苏谨言心头火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程少谦欣赏着她变换的脸色，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苏小姐这么漂亮，追求你的人一定不少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苏谨言被她问得一愣，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她长得确实很漂亮，从小到大追她的人都是以打计算，就算是她身边一直有顾知远，还是没挡得住那么多的桃花运。“今晚有个晚宴，如果苏小姐肯赏光一起参加的话，对我们公司的形象也大有益处。”程少谦勾起嘴角，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说出的话明明很客气，可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晚的神色。苏谨言本能地想推辞，可是心念一转，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承蒙程董看得起，一定效劳。”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样，又似乎她的回答取悦了他，他嘴角的弧度略大了些：“苏小姐，我又不吃人，你说话不用这么生硬。”是，你不吃人，可是你也许杀了人。苏谨言抿了抿嘴唇，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这样也好，省得自己还要费心思接近他，送上门的机会为何不要。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这么凑巧，偏在这个时候，他总是把一些不该她管的事交给她，可现在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不管怎么样，结果还会比现在更坏吗？

晚上苏谨言穿了件黑色礼服，端庄典雅，化了淡妆，程少谦的车就停在她家楼下，远远地看见她走过来，周至就不住地赞叹：“苏律师真漂亮，皮肤白得都发亮了，身材也好。”程少谦的嘴角挂起一丝讥诮的冷笑。

周至下车替苏谨言打开车门，她没想到程少谦也在车上，她扶着车门弯着腰楞了一下，直起身准备去副驾驶，“坐在后面。”程少谦面无表情，苏谨言顺从地弓腰进车。“去Andy那里。”周至略有迟疑：“程董，时间可能来不及。”他闭目养神：“开快点，提前打电话给Andy让她准备好。”

车子疾速地飞驰着，两旁的树影飞快地掠过，苏谨言偏头瞥了一眼程少谦，灯光映得他的面庞时明时暗，有一丝诡异。

车子下了高速没多久就停下了，他们车一到，果然就有人迎了出来，客气地喊她Andy姐，她一边熟络地和他们打招呼，一边上下打量着她。这是一座园林一样的建筑，她们走过庭院，经过月洞门，月洞门左右延伸出去的廊房古朴典雅，洞门两旁，粉墙黛瓦，旁边是一丛丛纤细挺拔的竹子，就像是一幅水墨画。进了前厅，旧式的厅堂，桌椅和茶几都是红木的，他们还没坐下，茶已经给他们沏好，苏谨言闻着那香味，应该是碧螺春。程少谦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只对Andy抬了抬头，她就半拉着苏谨言进去了，到后厅才发现这儿原来是个服装店，Andy细细地打量她，然后钻进一排排衣架间，最后拿了三件礼服出来，让苏谨言自己挑选，她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穿的礼服，闷闷地说：“我觉得我身上这件就不错。”背后嗤笑出声，程少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撇了撇嘴，越过她看了看Andy手上的三件礼服，然后又回过视线看她：“就那件紫色的吧。”

不得不承认，程少谦的目光的确精准，这件紫色的礼服穿在她的身上，她的好身材曲线玲珑毕现，整个人也都亮了起来，看他这样子，应该经常带女人过来。

他们到晚会的时候，大家都到了，进门的时候，大家都笑容可掬地过来打招呼，跟程少谦比较熟的就过来打趣：“程董今天又换人了？这位小姐高贵典雅，程董眼光不错啊。”程少谦不置可否，笑笑说：“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苏谨言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