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走后,嫂子的压力自然最大了。两个儿子,一个二十刚出头,在外打工挣钱;一个还在上高中,前途未卜。虽然平时我并没有为她们的生活付出过什么,但也深感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生活的压力,让嫂子举步维艰,为了生活,只能硬拼。有时压力太大时,嫂子也向我倒倒苦水,可再想想这两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她的心里对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
今年暑假,大侄子从外地回来,给我打电话说:“叔,我回来了,明天是礼拜天,叫上我婶和我妹妹她们,咱们回老家吃烧烤吧!”
“当然可以,我来安排吧!”我说。
“不用,你们回来就行,其他的就别管了。”大侄子说。
挂断电话,我也在想,是啊,上次我们在老家聚餐吃烧烤,还是去年哥哥在的时候,离现在也将近一年了。那次聚餐,是哥哥组织的,我们一大家子在老家欢快的聚餐,哥哥忙前忙后,也顾不上吃几口。哥哥常说:“我看着你们吃,就很高兴,你们吃得越多,我就越高兴。”其实,那时哥哥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家人们心里都明白,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有限的几次团圆聚餐了,显得格外珍惜,只是都不点破罢了。当时,最开心的要数我家刚满三周的小果果了,一手拿着羊肉串儿,一手牵着她大大的手,幸福快乐的样子犹在昨日。
我是个爱静的人,不爱张罗,和我哥的性格截然相反。大侄子的性格随我哥,爱张罗,爱热闹,还会做饭、勤快,很会疼人,用现在的一个词,那就是“暖男”。可以说,只要两个侄子在家,我嫂就不用担心打扫卫生和做饭的事儿,甚至晚上还能享受到洗脚和按摩的待遇。就这一点,在他们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哥哥熟悉的身影。
第二天,回到老家,两个侄子已经把烧烤架子、木炭和食材都准备齐全了。大侄子说:“叔,今天你就别管了,尝尝你侄子的手艺如何。”说着,就吩咐小侄子点火。当然,也给我安排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差事儿。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家人们都纷纷到齐,烧烤也正式开始了。看着大侄子一招一式的烧烤架势,仿佛不是他在烧烤,而是哥哥又回来了,上次烧烤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香喷喷的烤串儿端到桌子上,大家都赞不绝口,夸赞侄子的手艺如何如何好。这时,母亲拿起两串儿,递给忙碌的大侄子,说:“别人都吃了,你也尝尝!”大侄子手一挥,说:“奶奶,你们吃吧,我不饿,你们多吃点儿,我就高兴。”听到这话,母亲的手明显的抖动了一下,把烤串儿硬塞给了大侄子。大侄子接过烤串儿,津津有味的吃着……
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吃烤串儿的场景,我就在想,如果哥哥在多好啊。有些事儿啊,没了,才知道什么是没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也看见嫂子在偷偷地抹着眼泪,也许我们大家又在快乐的聚餐中掩饰着我们共同的思念……
前几天,大侄子又给我打电话,说打工回来了。我说,礼拜了,我回老家,咱们小聚一下。礼拜天,见到大侄子,大侄子就问我,“叔,你看我有没有变化。”
我仔细打量着,说:“当然有了,穿的衣服不孩子气了,成熟稳重多了。”
“还是我叔眼睛毒,一眼就看出来了。”大侄子说。
我说:“不是我眼睛毒,确实是你的变化有点儿大”我用手着实地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
吃饭间,我们聊了很多。我问他,“对象怎么样了?听说闹矛盾,现在和好了吗?”
“没有,分开了。不是她人不好,而是感觉不适合,我还是以事业为重吧,先挣钱,再成家。有了钱,就凭你侄子我,还怕找不到媳妇儿吗?”他笑着说。
母亲也关切地劝他说:“挣钱是很要紧,但也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别亏了自己。”
“我知道奶奶,我还年轻,趁年轻得多干点儿。现在领导给我涨工资了,我更得好好干了。今年过年可能还要安排我值班呢,不能回来过年了。不过也行,又多挣几千块钱”大侄子自我安慰地说,“对了,叔,闲暇时,我还干着第二职业呢,我在广场摆地摊卖一些小玩意儿。现在天冷了,我又网上卖东西,也挣了一些钱,虽然挣的不多,但越干越上瘾。”他嘿嘿地笑着说。
看他的表情,虽说吃了不少苦,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自信和自豪,更是经历一些事情后的成熟与稳重。
“爷爷,以后家里有什么活儿需要干,别给我叔打电话了,他上班忙,没时间,随时给我打,只要我在家,嗖一下,开车就到了。”他又转头给爷爷说。
“好,好,好……”父亲高兴的应和着。
听到侄子说的这些话,猛然间感到他瞬间长大了。自从哥哥走后,大侄子就主动担起了男人的责任。这也许是他在向我们表达,虽然他爸爸走了,但他长大了,他在接过他爸爸的接力棒,继续完成他爸爸没有完成的心愿……
看到大侄子的成长,我的心里感到很欣慰,刚才,我看到的是他外表穿着成熟,但通过他的言谈举止和为人处世,让我们看到了他内心的成长。
生活百般滋味,人生需要面对。前方的路还很漫长,只要有我们的心在一起,大侄子就一定能接过哥哥的接力棒,扛起哥哥的大旗,完成哥哥的遗愿。
此时,我想对远方的哥哥说一声:家里有我们,哥,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