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14个小时前。

“现在，让我们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吧，”Merlin摊开手，他的手掌上躺着四枚小小的金属芯片，“之前我已经给了Eggsy一瓶神经毒素，是我在Poppy的毒药基础上加以改良的，能在更短的时间内让人死亡——我跟Eggsy说这瓶毒素里没有真正的毒药，只会让人产生幻觉，但是我们在见总统时曾经出现过芥蒂，我想Eggsy是不会随便使用那瓶毒药的……不过没关系，这四枚芯片才是我们真正的秘密武器。”

“在短时间内Poppy要释放大批量的解药，肯定要通过高度加密的发信机来完成。你们也应该知道，Eggsy那块手表有潜入半径五百米以内的任何机械的功能，Roxy自己也体验过很多次了——但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我必须要强调的一点是，那块手表只能入侵‘普通’的机械，像发信机这种经过高度加密的仪器是无法入侵的。”

“所以我和姜汁两个人一起做了这四枚芯片——从Valentine的芯片中提取出的科技和灵感。和他的芯片一样，有两个作用，以我的主机切换。一个功能，是可以把所有插入这枚芯片的机械的操作权转移到我的主机上——当然对Poppy的发信机是无法使用这个功能的。另一个，也是最棒的功能，只要把它们插在和Poppy的发信机共享同一个内网的机械上，就会把这件机械变成通往发信机的一节台阶，”Merlin做出一个一级一级向上的手势，“像这样，我的主机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破解Poppy发信机的密码。不过也有缺点，使用这个功能之后，芯片和机械就会因负荷过重而立刻瘫痪，无法使用第二次——要入侵Poppy的发信机，至少需要三枚以上同时发挥作用。”

“四枚芯片，四名特工。要完成这项任务，必须要四名KINGSMAN亲密无间的配合才行，”Merlin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可是现在我们却处于极度分裂的状态……”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要怎样将这个信息传达给Eggsy和Harry他们，并且说服他们和我们一起齐心协力，利用芯片在Poppy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释放解药。”Roxy思考着。

“我会想办法把信息传达给他们……”Percival一边研究桌上POPPYLAND的全息设计图一边说道，“另外我也想到了该怎样欺骗Poppy。你们还记得威士忌说过的话吗？他说他把有两组KINGSMAN在追查Poppy的事告诉了她，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事……但是实际上，威士忌手上掌握的情报并不多。意大利和格拉斯顿堡发生过的事已经对Poppy毫无用处，关于KINGSMAN的资料，Poppy也应该比威士忌更清楚……尤其是当你们和总统见面的时候，他正在意大利想办法救我和Roxy。所以他跟我们说他把很多情报告诉给Poppy，其实只是障眼法。他手上唯一一件对Poppy有价值的东西——就是STATESMAN和KINGSMAN所使用的通讯频道。”

KINGSMAN特工们有一种特有的传递情报的方法，这种方法通常在舞会上使用。

摩尔斯电码将26个字母和从0到9的数字全部都转换成点和线的排列组合。特工们在舞会上跳舞的时候通常会用皮鞋踩一下地板的舞步作为点，而划一下地板的则为线。这个方法Percival曾经在美国小旅馆和Roxy跳舞的时候使用过，Roxy通过他的舞步听出他在拼“SHALL WE DANCE”这句话。

而在监控室和Harry打斗时，为了不让正在监视的Poppy发现有异样，Percival使用了双重加密的方法。他一边和Harry打斗，一边用皮鞋在地板上踩出摩尔斯电码：L、O、O、K、A、T、W、A、L、L。

Roxy环顾着监控室四周的墙壁，墙上还残留着Percival用“线”刻下的洞和裂痕：横、空格、点点点点、空格、点横点、空格……

最后拼成一句话，就成了：THREE STICKS INTO LAN。

“我们和Galahad他们汇合的地点就定在这里，”Percival指向POPPYLAND中心的一块区域，那里正好是监控室所在的位置，“这里是整个乐园的中心，从这里出发可以通往乐园的各个角落。就地理位置而言，这里是最适合四名特工往不同方向执行任务的地方，这里也集中着整个乐园里最多的机器——监视器。”

“要是Poppy发现我们的意图，切断POPPYLAND的网络呢？”Merlin问道。

“不，就算她真这么做也不要紧。实际上Hamish，我需要你泄露些真情报给Poppy，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让她主动切断部分网络。这样我们才能测试她是否真的进入了STATESMAN的频道，另一方面她会以为我们对此一无所知，进而对我们的行动产生松懈。”

“表面上看所有网络都被切断了，实际上总会有漏网之鱼。”

“对，尤其是像Poppy Adams这样极度依赖科技的人，所以她绝对不会切断全部网络。而且有一样东西脱离了网络就无法成为谈判的资本，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那台发信机。”

“Merlin！Charlie的手臂碎了！快找找POPPYLAND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在连着网！”

Roxy的眼镜里传来Eggsy焦急的声音，“还有，手表也不能再用了——Charlie把那块表给毁了。”

Charlie其实是利用了她，他故意激怒Eggsy，就是为了破坏他手腕上那块手表。不过没关系，她反过来也利用了Charlie。

“我想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怎么说服Eggsy他们同意执行这项计划……”Merlin轻轻说道。

“……我会随机应变的。”Percival沉默了片刻，然后如此回答。

Roxy知道，那个答案，Percival早就已经想到了。但是他说不出口，他也绝不会那样做。

没有牺牲，就没有回报，Alastair。如果你下不了决心，就由我来代替你去完成这项使命。

她从Eggsy那里偷走毒药前，已经用余光看到Charlie正在悄悄接近自己。

那条机械狗慢慢地接近着Percival，然后突然飞扑而来。Percival赶紧侧过身，勉强避开了这一击，他甚至能看清狗嘴里紧密衔接的链条和锋利的牙齿。他迅速向狗甩出线，那条线缠绕住机械狗的身体，线在他和机械狗之间紧绷成一条直线，最后直接被绷断了。看来这两条机械狗的材质比Charlie的手臂还要坚固。Percival抬起头，发现Harry的伞发射出的子弹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打在机械狗身体上的子弹全被弹开了。他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和那条狗拉开更大的距离。

他知道Charlie的手臂迟早会碎。金属在低温的环境下会变得较为脆弱，Percival在意大利滑雪场和Charlie短兵相接的时候曾经用线缠绕上Charlie的整个手臂，在雪和低温的帮助下在他手臂表面制造了无数细微的裂痕，只要Charlie不停地使用那只手臂，裂痕就会不断扩大，直至整个手臂崩溃。但是让人感到讽刺的是，这只手臂反而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被毁了。

“Eggsy！”他一边抵挡机械狗的攻击，一边回忆着POPPYLAND的设计图，“到小熊软糖工厂三楼去！”

“Harry！”Percival向Harry的方向大喊，“帮帮我！”

Harry朝Percival点点头，他向攻击自己的那条机械狗开了几枪好拉开距离。然后他将枪口对准了正准备攻击Percival的另一条，成功地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现在两条狗开始转而同时逼近Harry。Harry立刻转身拼命往保龄球馆的方向跑去，那两条狗也锲而不舍地紧随其后。

机械狗一被Harry引开，Percival就立刻朝着POPPYLAND的中心狂奔。

在这座乐园的中心，确实还有一样正在连接着内网的东西。

距离Roxy肌肉完全僵硬，还剩下十分钟。

Eggsy一跑上小熊软糖工厂的三楼，就立刻明白了Percival的用意。

这家伙一定是疯了，他心想。但是Eggsy也知道，Percival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果冻熊工厂对面的“那个房间”已经被Poppy的佣兵们重重包围了，光靠硬闯Eggsy是绝不可能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内进入的。

Eggsy立刻在工厂里拼命寻找可以放芯片的容器，然而工厂里没有任何可以称为容器的东西。最后他不得不拿起一个大号小熊软糖，将芯片塞进熊的肚子里。然后他用枪托将工厂的一面落地窗玻璃敲碎，冷风立刻灌入了整个房间。

“Eggsy！”他的眼镜里传来Percival的讯号，Eggsy从窗外往下一看，发现他正飞奔着接近这座乐园的中心。

“Percival，机会只有一次，”Eggsy一直退到墙壁，然后他举起果冻熊，一边助跑着一边使出全力把熊从那个空洞扔向对面，“可千万别失手了！”

小熊软糖被扔出窗外的一瞬，Percival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缜密地计算着各种条件：质量、风速、重力、惯性、加速度……要达到他的目的必须集中起十万分的注意力。Percival立刻停下奔跑的脚步，皮鞋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坑来，他向着斜上方甩出线，线立刻勾住了整个软糖。Percival顺势旋转身体，他修长的身体像一根柔韧的鞭子一样，带着他手中的线将熊甩向了工厂对面的那个房间。

监控室的窗被软糖敲碎了，玻璃碎片洒满了整个地板，小熊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最后停在Roxy的脚边。

Eggsy看着对面的景象。金发少女正弯下腰，想去捡起地上的熊。当看到她的脸的时候，Eggsy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和其他那些即将因中毒而死去的吸毒者们的症状相同，花纹也在Roxy的脸上蔓延了开来，就像蓝色的毒藤一样。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有规律的嘈杂声，Eggsy顺着声音朝着窗外望去——两架不知从那儿飞来的无人机停在了监控室的窗外，它们机翼下方两挺闪耀着白光的火箭筒都对准了监控室。

Percival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肋骨，希望这样能缓解肋骨上的剧痛。他刚刚的动作幅度太大，撕裂了Charlie留下的旧伤。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能感到血液顺着他的西裤流向地面，在地面积成一小滩。那头该死的机械畜生趁着他被肋骨上疼痛分神的一瞬间扑向他，死死地咬住他的腿不放。它的尖牙咬穿了Percival的肌肉，甚至很可能咬碎了一部分骨头。它嘴里的铰链正在剐蹭着Percival腿上的皮肤，它的摄像头单眼则紧紧地盯着他不放。Percival知道，Poppy Adams一定在透过机械狗的摄像头，愉快地欣赏着他痛苦的样子。

“Alastair！”眼镜里传来Harry的声音，还有隐约传来的机械狗的撕咬声，“你绝对想不到谁来帮我了……但是有一只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往你那边跑了，我这就到你那里去！”

“别过来Harry！”Percival的声音虚弱了许多，但是依然清晰，“别在我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做好你自己的事！”

那条机械狗撕咬得更用力了，Percival差点就要跪倒在地。他咬紧牙关，向自己的腿上甩出了线，线将狗缠绕了起来，和他自己的身体绑在了一起。

“这样你就……”他自言自语着，一滴冷汗从脸颊上滑落，在沙地上留下一个灰色的小点，“你就逃不掉了。”

机械狗似乎终于明白过来Percival想要做什么，但是等它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Percival俯下身摸索着它的身体，最后终于在机械狗的耳朵后找到了接口。

一被插入芯片，那条机械狗的红色单眼就渐渐黯淡了下去，最后咬着Percival腿的嘴终于松开了，它的身体重重地倒在沙地上。

Percival一边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一边看着那条狗的“尸体”，确认芯片已经开始发挥作用。然后他捂着自己的肋骨，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朝Poppy’s Diner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两台无人机依然在瞄准着监控室，可是它们看上去却没有任何主动攻击的打算，看来摄像头那头的人也发现了Roxy的异样。

Eggsy的枪瞄准了那两台无人机，但是他知道，一旦它们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他只能在短时间内摧毁一台，另一台的火箭筒已经足够将监控室炸成废墟。

五分钟后。

Percival倚靠在Poppy’s Diner的门柱上喘着气，为了回到这里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一手捂在肋骨上，一手为了支撑自己的身体扶着墙。他身后的路上绵延着他一路走来留下的点点血迹，鲜血已经把他的西裤染成更深的颜色。

“多可怜啊……Agent Percival，你精心部署的计划，最后还是输给了时间。”

Poppy头上的小电视里，映照出监控室里Roxy的模样，她的指尖正好碰到小熊软糖的表面，可是她却一动不动，她的眼神也空空如也——Roxy的停滞比Merlin预测的来得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