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从两头讲。
转眼间,过了三年,在一个寒冬腊月的清晨,当初去南方打工的老三拎着包裹进了村,文博和文秀两个孩子,吃过早饭后,晃晃悠悠地去学校领取通知书了。
村子里的冬天,特别在临近年关的日子里,很多乡亲都无聊地四处溜达。特别是没有种菜的乡亲们,常年只种一些懒庄稼以装沙或窑厂拉砖为主的他们,此时,最为悠闲。
他们中不乏有眼尖的乡亲,站在村外的马路上,大老远地看见一个穿着特别的年轻人一步步地走过来,都不自觉地迎上去。
走近一看,大家也就认识了,你一句我一句地搭话。
“这不文秀三叔?听说你小子这两年在广东混?发财了吧,咋穿的花里胡哨的?”村里一些辈分大的开玩笑地说。
一些跟他年纪不错上下的年轻小伙,竟然开起玩笑。
“你这下回来,估计那媒婆非把你家门槛踏平不可,一直在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哈哈”
他穿着一身牛仔衣服,理着平头,轻轻地放下手里包裹,从口袋掏出一包烟,见者有份,挨个地递过去。
“这是我从广东带回来的烟,看有没有咱老家的烟好抽啊!哈哈”说完又说了一句。“你们唠着,我先回家啦啊”
“好,好,混的不错嘛……”那些年纪稍大不怎么爱开玩笑的男人也一脸堆笑地接过烟说。
这些闲聊的男人,一边抽着手中的烟,一边羡慕地看着他向家走去,不轻不重地说起来。
“广东烟,原来是这味,俺头一回抽,真是抽不惯!”
“行啦,给发根烟是瞧得起咱们,白叫花子要饭,还嫌碗脏!穷讲究!”
回到家的老三,兴奋地喊。
“妈,哥,嫂子,都在家吧?文博,文秀呢?看我从南方带回来啥稀罕玩意!”
在后面牲口圈里正喂牲口的大嫂听到声音急匆匆地走到院子门口。
“嫂子,你在家呢,咱妈呢?”
“老三吧?看你穿的,嫂子差点木认出来!快进屋,在南方一直过的还好吧?比在屋那会瘦了黑了!妈现在耳朵有点背,在里屋呢。”叔嫂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母亲房间。
文秀的妈,先开口激动地说。
“妈,妈,你看谁回来了!”一个正坐在床上打盹的老太太抬起头问。“你说啥?这谁啊?”
“妈,是三儿呀,三年不见,你咋成这样啦?儿子不孝啊,混蛋啊……”老三一边自言自语地责怪自己,一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母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趴在老太太怀里,呜咽地哭起来。
老太太笑着说。“好啦,好啦,妈知道,你在南方也肯定想妈,肯定吃了不少苦,哭啥啊,等会让外人看到,该笑话咱啦……”
嫂子的话打断了他的哭声。“老三,一路上还木得吃饭呢吧?我去厨屋给你打几个荷包蛋垫吧垫吧先,待会去割点肉,咱今天改善改善生活,包饺子吃吧!”
“你嫂子问你话呢,可白哭了!”老太太推搡着他的胳膊。
他停止了哭泣,一边用手揉着如樱桃般红润的眼睛,一边温声说。“妈,你坐着,三儿先出去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他离开了母亲的房间,到了厨屋。
“嫂子,都是自家人,白费事,随便弄点都行!妈,到底咋成现在这样?”
“不费事,不费事的,马上就好,脸盆里给你倒了温水,先洗把脸吧,妈的事呀,回头细说,主要是下雪天路滑,摔骨折了……”
“啊,这样啊,我又不在家,真是让你跟俺哥操心了!”话说着,荷包蛋已经煮好了。“说啥呢?都是自家兄弟,啥麻烦不麻烦,生分了啊!”嫂子一边笑着说,一边把一碗荷包蛋递给他。
“看咱妈吃不?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总不能吃独食呀!”嫂子笑着回应。“咱妈这段时间,我见天早起煮稀饭,都专门给妈炖了几个鸡蛋,补充营养,这荷包蛋不好消化,木事的,你只管吃自个的就好。”
一碗荷包蛋就这样吃起来,门外传来孩子们稚嫩活泼的声音。
“嫂子,文博,文秀呢,咋一直木瞅见?还有俺哥哩?”
“两孩子,今去学校领通知书,也不知道考的咋样,俺跟你哥都不认得字,真是干着急!你哥天麻麻亮,就拉着一车大葱去走街串巷卖,估计到后傍才能回来!”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外有两个孩子高兴地欢呼。
“妈,妈,快来看呀,俺得了奖状!”
“真是不禁念叨,定是文博文秀回来了。”大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门口走去。“老三,你见多识广,来看看他们考的咋样?”
老三闻讯笑着走出来。“一进门都在念叨你俩,可算见到了,通知书拿来让三叔看看!谁考的好,有奖励哦!”
孩子们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三叔,把通知书递了过去,还有文博的奖状。
“嫂子,这俩孩子真是巧啊,总成绩一样的,为啥文秀没有奖状?”老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文秀。
“妈,三叔,老师说,班级里有三个并列三等奖,但只准备了两个三等奖的奖状,一时来不及弄,所以就让我跟文博俩人领一个奖状,把另外的奖状分给另外一个女同学了,只给我发了一个文具盒和作业本。”文秀眨巴眼睛说着。
“行啦,行啦,学习都挺好的,看我给你准备了啥,猜猜看……”
小孩子一下子热闹起来,跟着他们的三叔玩玩闹。大嫂看着形势,也觉得应该高兴,准备去割肉包饺子的家务事,
然而,就在一家其乐融融地围着桌子包饺子时,门外传来驴的喘息声和车子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