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烦夜出行。
小时候,还有月夜。尤其是秋天。
爸妈白天忙,晚上趁着月色,晾收红薯干。一定得跟着下地(因为不想一个人)。要么干活,要么裹成一团睡在他们眼皮子下的田间地头,警觉四周,小脑袋里挥不去大人们讲的——小孩被狼叼走的故事。
倘若不能跟着去,就会被撇家。怎么办呢?关上其它所有的房门,只留正屋。然后把灯打开,再支个合适的窝,一般是门后边的墙角,越小越觉安稳。缩进去裹着床单或厚衣服,一边忍着不能睡过去,一边仔细听着大门外的动静。只要听到家里大人的说话声,就觉得无比的欢喜。
幼小的时候,还是怕黑的。或者也不是怕黑,是怕留自己一个人吧。各种随黑夜而来的不确定,各种被脑补神仙鬼怪故事。大人们说:都是假的,是自己吓自己。可是,小时候,是,真怕。
有点改善的是,我弟弟们的慢慢长大。有他们陪着一块,天再黑,也不那么怕。即便是天擦黑,绕老坟片边上的小路回家。
第二次转折的是,十几岁某个年关晚上十一点多,我妈办年货还没有回来我要去接。天没有光亮,包起头发带着我弟的帽子,穿着我爸的大衣,怀里揣根结实棍子,踏着冰碴子。一路无人,目不斜视,耳听八方。过了河,路边隐约出现忽明忽暗的火星,半人高的位置。甚觉诡异,好像还听到了不该有的虚虚笑声。心慌一凛,对着火星一棍抡下去。结果,棍断了。可是,却夯在我的腿上。魂儿丢一半,瘸着飞逃。隔天再看,闪火星的地方,原来却是被烧焦的树叉。虚惊一场,笑自己。
之后,再出门,不那么怕了。
现在,晚上还在路上的行程,有时候是不得不的。
12年国庆去长沙找甜美,头一次瞒着家里人走那么远,心底还是有点担心的。对面坐一猥琐大叔,甚让人不舒服。凌晨三点多在郑州停半个小时,抬头看着白白的路灯,甚是犹豫:要不要下车?要不要打电话给伯父?最后,还是随车南下,一路顺利。
13年十二月去爬华山,晚上八点上山,路灯一段段延伸至视线看不尽的山头,一路摸爬一路歌。行至凌晨三点多,又累又困,寻东峰小山头避风等日出。少丹一直抱护着冻成狗鼻涕不断的我。自然光线射出来那刻,我们九个互望,眼里都是神采。
15年三月临时飞杭州,凌晨一点的机场巴士上,回望身后蒙着纱般的悬月,心里迷惑下了车怎么走。的士司机师傅载着我热心绕寻预订的下榻之地。终于见到守候的房东,凌晨三点安睡之时,不由感激各路神仙及所遇善人。
15年清明返程回西安,飞机晚点计划打乱。夜间十一点半到西安站。看着周围裹着着羽绒服撑着伞的路人,穿着运动衣泡在雨地的我,有点慌乱。没车回学校,身上现金不够,不记得在西安的同学朋友,手机没电,更要命的是记不得东南西北。看着路上“热心”招呼住店的人,也是万不敢问询取钱。好不容易投个店充电给师父老姐报平安,竟碰上暗黑交易。押金不给,没关系,我也要走。之后,在神迹一般出现魏家凉皮店坐了一晚上。恍若渡了个劫而后重生。
16年冬由杭返甬(好像是晚点改签),凌晨四点拖着行李箱,往返售票厅和自助厅。清泠泠的月光,很有距离感,就像我对这个不熟悉的城市一般。问询到候车厅那个片区,半个多小时了竟还只有我一个人,阴测测的,鬼知道我当时心里活动有多“精彩”。
16年底,终于大家一块同行回郑。一路靠着师妹睡觉,被老乡让座,丹姐分零食,好是热闹。春运大军,一到晚上,到处塞的都是人。合肥到开封的一段,四五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让座,一块站了一两个小时,但觉得挺好。
17年五月底,和凯莉逛的太久,结果华师附近找不到住的地方。一番波折,凌晨的武汉街头三个人快废掉的腿脚还在游荡,志敏光耀陪着操心。返甬,原以为会一路站回去(也没有关系的,师门大家都在一块),结果凯莉,群,老乡,以及不认识的人都在让座或告诉我怎么找到空位。武汉一程也是有趣。
现在五点,天蒙蒙有亮。
虽然一夜未睡,但精神还好。
虽然任务一大堆,但想着这么多人问候关心,还是挺有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