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健康美学导师苗苗】
钟桥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他从小被要求学习钢琴、外语、唱歌等,后来去国外读了两年书,现在在亲戚家的公司上班。
他的家人力图把他打造成一个绅士。
我在一些比较高级的场所看见他的时候,他特别谦虚、安静,给长辈们倒酒,给我斟茶,给旁边的女孩子拉开座椅。
有一次在机场碰到他,他刚好送一个朋友去外地。而我,刚刚下飞机准备回家。回去路上我蹭了他的顺风车。他开的是一辆中规中矩、略有些旧的小轿车。
那天下了一点小雨,而且是黄昏时刻,等从机场开回市区,已经是天色暗黑。
大概是我们多见了几面,他觉得我们已比较熟悉了。
他跟我说:“你是一个作家,又懂心理学,我想讲讲自己的;
故事,你想听吗?”
我说:“想啊,你讲吧!”
他说,他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每天晚上如果没有什么工作,他会开着自己另外一辆车,在本市三环线上狂飙。
我见过他的另外一辆车,那是一辆玛莎拉蒂。
我问:“然后呢?”
他说,他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车上放着红酒,再将速度开到极致,真的是风驰电掣。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身边有漂亮的女孩子,手边有自己最喜欢的酒,在深夜里超速飞驰,仿佛能穿越时空,周围一切景物都变得影影绰绰,一股巨大的快意充斥全身。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炫富的故事。
但是他接下来说的是,他觉得自己很想在这种无限快意中死掉,而且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他问我,这样是不是心理有病?
有一次我去南京旅行,深夜肚子饿,我就出门,在附近的街道寻找小吃店。
当时已经接近深夜12点,店铺都关门了,就连零散的几个小摊贩也开始收摊了。我放弃了吃夜宵,原路返回。
一个大妈骑着三轮车,拖着卖桂花鸭的玻璃柜,在晚风中慢慢地踩着脚踏板。
她在前面慢慢地骑,我在后面吹着风慢慢地走。我看得出来,她忙碌了一天非常疲惫,面无表情,玻璃柜又破旧又油腻,那是常年使用的痕迹。
大妈的家可能比较远,走了好一段路,我都快到酒店了,她还在往前骑车。
这个大妈突然哼起歌来,是一首很老的民歌的旋律。后来她把歌词也想起来了。她越唱越有力,三轮车越骑越慢,声音在夜空回荡。她整个人格外投入,几乎物我两忘。
我一直听她把歌唱完才折返酒店。
骑三轮车的大妈,唱完了歌以后,似乎一身轻松,脸上冒出笑容。她回到家里睡一觉,明天又会出门做生意,卖起桂花鸭,赚钱养家。她那个年纪,若有孩子,应该十几岁了,丈夫经济状况可能也很一般。
钟桥告诉我,他真的迷上了那种飙车到想要瞬间死掉的感觉,很过瘾,所以他常常这样深夜飙车,并且瞒着父母。
他的父母有大笔产业希望他继承,他却无所谓。
他家当然不止那两辆车,只不过他爸爸要求他平时出门开最便宜的车,因为担心他被盯上、被绑架。
他觉得,自己的父母已经赚了不少钱,还在忙碌,想要赚更多的钱,活得真累。赚钱那么辛苦费心,他没兴趣,他已经很满足现有的物质生活了。
男孩说:“如果我哪天车毁人亡,你别觉得诧异。我觉得那其实是一种挺好的生命结束方式。”
每当我想起那个男孩,同时就会想起那位大妈。
一个快意,一个慢歌。一个想死,一个谋生。
我猜,肯定有人讨厌这种富二代,想死就让他去死好了,也肯定有人心中对大妈充满怜悯。
男孩和大妈,分别就像是“无聊”和“痛苦”的化身。
我们在谋生的痛苦中,在日复一日的劳作里,用各种手段安抚自己。唱歌是抒情治愈,也是放松歇息。我们心中有一个遥远庞大的想象——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然后我们在充分得到满足后,会感到无聊,于是又会追求更强烈的快意,强烈到想在最美好的刹那死掉。就像某种死亡美学,花很好,月也正圆,心爱的美人在侧,一切都心甜意洽——在这个极好的时刻,不如就愉快地死掉吧。
他的念头,怪异而可怕。我想,他对生命的领悟,出现了偏差。
在南京的夜晚,其实我心里也有一个念头——听她唱歌,也当是陪着她走一段夜路。她的歌声,别有一种动人的味道。
而那个男孩,我跟他说,你下次请我吃大餐,我会告诉你答案。
他笑着一口答应。
他后来请我吃饭了,但没有再谈到那个“是否有病”的问题,我也没有对他旧事重提。
这个故事,我就讲到这儿吧。
无论你是像这个男孩,还是像这位大妈,还是介乎中间的普罗大众,愿你了解富足充裕的无聊,也了解平凡贫穷的痛苦。
愿你勇猛精进,也愿你平和喜乐。在
生之丰饶与死之寂寥之间,恰到好处地生活。
读完“生之丰饶与死之寂寥”后,我对自己生活工作无聊的时刻,有了通透的感受;我们在体验生活,不管什么角色,感受都会有无聊与痛苦,只是入道修行的方式不一样!一直往前走,当下的感受也会不同,越来越理解别人,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