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我爸领着我回原来的学校上学了。我的内心还在负隅顽抗,回到这里肯定有繁杂的手续要办,一上午可以就此混过去了,少一上午是一上午。
岂料,我爸这次的做事风格极其粗犷,带着我大踏步走到教学楼,随便问了个学生:“六年三班在哪?”
在那学生的指引下,我爸扣开了教室的门,李老师瞪大了她那双浑圆的小眼睛:“呀?你怎么来了呢?坐后面吧。”
我望见教室座位上,一年多没见,众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发展得愈加奇形怪状。小蒋正在看着我,并且歪着嘴和他同桌窃窃私语,想来是在骂我。江已经坐在了前门旁边的专座,此时此刻正翻着白眼,满面横肉上下翻飞。
当年被夸纪律极好永远坐得最直的体委小林已经长成了大个儿,脸愈来愈大,正和小桑互相问候着全家。
我坐到座位上,椅子嘎吱嘎吱作响,眼看便要散架。我爸跟李老师简简单单点了个头便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地狱之中。
下课后,李老师单独留下了我。
我看见李老师布满了陨石坑的肉脸,小眼睛忽然瞪圆,不容分说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不管你他妈的在外校沾染上什么狗屁坏毛病,回到我这儿来,我他妈可不惯着你!”
这个“你”字甫一出口,她便把我推开,彼时我已经比她高了半头有余,她想把我推到在地怕是没那等容易。
这李老师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还有比这个学校还差的么?
我整好衣装,来到操场,只见江一步一步走向花坛,任由小林在身后疯狂袭击自己的后脑。小林打红了眼,面目狰狞,如同一个恶魔,在屠杀另一个恶魔。
江粗大的手掌抓起了花坛里一个残破的花盆,扬起手便向小林砸去,被班长小王等人急忙拦下。
下午的语文课,小林的父亲突然创了进来,抓着江便要动手:“小兔崽子,你上午打我儿子是不是?”
江挺着胸,梗着脖子,这种表情在老人们口中就叫“耍驴”。只见他向小林的父亲怒吼:“我就打了,怎么着?!”
小林的父亲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你小子跟我玩横的是么?”
毕竟面对一个凶悍的成年人,江的气势有些弱了:“谁、谁……谁他妈跟你玩横的了!”
李老师在中间调解不成,课堂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小蒋不知何时凑到我身边,轻声耳语:“刚才阿敏说你是狗杂种生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笑得抽了筋。胖女生阿敏骂了小蒋一句“操你爸”,转身和假小子厮打在一起。
吵闹声、打斗声、聊天声逐渐沸腾,唯见女生小爱和班花小郭研究着睫毛膏的用法,见我看着她们,便也看了我一眼,远远地向我示好:“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