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火山喷发的时候脐带还没有剪断
如果明日
紫红色的泡沫在身体里翻腾，小肠蠕动
火堆将就此燃烧直至须发尽白
鱼网日夜编织，鸟群飞过褐色迷雾
落在芦苇丛中抢食八月就流产的胎儿，那些碎片
同样喂养水中善良的鱼类，喂养我
以及所有看着麦子长大的父辈
咀嚼烟雾，快感强烈
从牙齿缝隙流出甜味的翅膀，扑向鱼网向往的春天
古老的火山灰培养勇猛的将军
指挥纸张和三角形锻炼身体，统一动作
批量生产寒冷的羽毛，建设子孙的城市
很多个日子我们都遭遇车祸
从一堆斑马线缠绕的公路上醒来，等待
黑血在马背上干涸，等待
会煮酒的少女脱掉塑造黄金比例的高跟鞋
用脚印再次点燃北方孤独的圣火
然后我们记起一些事情，草原
本是没有牧鞭的荒野
此外十月的边缘锋利，条理清晰
在一个精确的下午切开酒徒柔软的腹部，割去
诗人用词语深深隐藏的半块肝脏
那条伤疤从此沿着铁轨旅行
不分昼夜伸展丑陋的四肢
有一次我在邯郸的街头遇见他的女人
正在给一堆生菜，贴上春天的名字
二、
4号楼里的那个兄弟，不要担心
在穿过迷雾的时候
只要抱紧女人的肩膀
遥远的乡村就会在酒后清醒
逼近城市偏僻的韵脚，吹响褐色海螺
在长满直线和三角形的荒野中
种下麦子、春天和玫瑰
晚上八点走在丽江的菜市场
古老的青石板上沾满异域的尘泥
胜名之下，高原姑苏的飞檐翘角早就痛快酣睡
千年以后草原和木氏的子孙撑起几块铁皮
在外乡人作为“他处”的大街上售卖白菜
我嘴唇干裂脚底肿胀，仍然固执地幻想，
冰冷的手指伸向柔软的腹地
词语终于在陌生的风中闻见欲望的酒香
它们不甘寂寞爬满双眼，占领整个胃部
它们对立、嚎叫、树立旗帜
全都固执地认为读懂了鸡毛的谎言与真理
只有蓝色烟雾爬满血管和墙角
轻抚黑猫光滑的脊背，从指缝里涌出
一个不大不小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