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念脆生生的，落在水泥地上，叮当作响
我以为，这是快乐的音符
然而，遇见熟人，说不上三句话
我的思念，就钻进水里
了无痕迹
我惧怕在这样的日子，和你
还有你，说团圆
其实， 思念落地就碎了
碎成更轻的，碎成更薄的
碎成中秋时，压弯炊烟的月光
其实 ，团圆是座矮矮的桥
左岸的米粒渐渐泛黄
右岸的茶水正在变凉
桥墩下的青苔
绿得让人发慌
现在， 我要把手机埋进胸膛
让所有未发送的消息
长成芦苇，在河道两岸
白茫茫地摇曳，白茫茫地
倒映出，另一个方向的月亮
那芦苇丛里
忽然，飞出一只孤雁
翅膀拍打着月光
也拍打着我发颤的肩膀
它叫了一声，像极了你们临走时
卡在喉咙里，没说全的“再见”
我蹲下身，想拾起一瓣被风撕碎的云
指尖却碰翻了脚边的竹篮
里面盛着的
原是准备好的月饼
皮儿裂了缝，露着里面的豆沙馅
红得像我藏了三季，没敢说出的酸
远处的灯笼，在夜雾里晃成一团暖
有人家传来说说笑笑
混着碗碟碰撞的声响，我攥紧了胸口的手机
像攥着一团冷掉的火焰
那些未发的消息
在芦苇根下悄悄蔓延
长成了水中的影，岸上的霜
长成我望着另一轮月亮时，睫毛上
轻轻颤动，又不敢落下的
微凉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