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

        每个人的记忆深处可能都有一种令人怀念的味道:它可能是路边摊上小贩叫卖的烤红薯的香甜,可能是街边老爷爷黑乎乎的锅里爆出的爆米花的香脆,可能是小时候妈妈做的某一道菜的味道……在我的记忆深处最令我怀念的味道是母亲做的冻糕的味道。

    我的家乡在崇州怀远,冻糕、叶儿粑、豆腐帘子,怀远三绝闻名遐迩。而我,最钟情三绝中的冻糕。因为小时候,每年过年母亲都会为我们做冻糕。现在怀远街头卖冻糕的可能有十多家,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加工冻糕,可是每一家冻糕的味道都吃不出当年妈妈的味道。记忆深处母亲做的冻糕味道,馨香松润,入口即化,滋味绵长。

      每年夏天收玉米的时候,母亲就会选出上好的玉米叶,晒干,用来做以后包冻糕的叶子。母亲还把晒干的玉米叶装起来挂在房梁上,避免它上潮发霉。进入腊月间,母亲就会用磨子把浸泡过的大米磨成浆,再把蒸熟的糯米放进去,装在一口大缸子里。糯米的比例非常重要,糯米多了,蒸出的冻糕会太硬,糯米少了,蒸出的冻糕又不成形。然后母亲把缸子放在灶心,放在灶心是为了吸收灶火的热量,以便它能发酵。就这样每天搅拌,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缸里的米浆就发酵了,这个时候就可以上锅蒸了。发酵的时间也是很不好把握的,时间长了,就会发酸,时间短了,蒸出的冻糕就不泡。蒸之前,还要熬一点猪油和红糖放在里面,搅拌均匀。母亲做的冻糕,糯米的比例和发酵的时间都掌握的恰到好处,所以母亲蒸出来的冻糕滋润绵软,松泡化渣,油而不腻,香甜可口。

      到了蒸冻糕的那一天,母亲早早的起床,烧一大锅热水洗玉米叶、煮玉米叶,玉米叶经过热水洗煮后,变得就像新鲜的叶子一样。然后母亲就开始包冻糕,用勺把发酵的米浆舀进一张一张的玉米叶上,再放到锅上去蒸。新鲜的冻糕出锅了,在宽大的竹篾上摆下,一顺顺一溜溜,整整齐齐,就像胖嘟嘟的蚕蛹。母亲会让我挨家挨户给邻居们都送一点,品尝品尝她的手艺。

  过年的时候,是父母最闲的时候,也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那时候没有电视机,晚上一家人就围着一炉火,一边聊天,一边烤冻糕吃。把冻糕放在炉子,熊熊的炉火炙烤着冻糕,冻糕滋滋滋的冒着油,看着冻糕慢慢的变黄,表面有了一层黄酥酥的皮子,这时候揭下这层冻糕皮子吃,又酥又脆,吃在嘴里香脆可口,回味无穷,和刚蒸出的冻糕又是另一种味道。父母就负责一层一层的烤冻糕锅巴,我和哥哥就乐滋滋的不停的吃。那种一家人围着火炉,其乐融融的场面,自从父母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我们都忙于奔波,忙于生计,忙于网络的世界,而疏离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也再也没有吃到过那种慢慢冻出来的原汁原味的冻糕,现在的冻糕都是速成品,完全失去了那种绵软的味道。

    总有一种记忆值得我们珍藏,总有一种味道令我们没齿难忘,尽管岁月匆匆,时光荏苒,但那存留在记忆深处的味道,经过岁月的陈酿,却愈发深刻愈发难忘。 我怀念母亲,回味一家人围炉夜话的温馨,回味母亲做的冻糕的味道,那么醇香,那么快乐,那是我永生难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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