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2023年的12月29号，离崭新的2024年还有50个小时。
近期班中各类流感再度频发，我也借着怕被感染的理由躲在了家里。本和家长商量好了，在家好好准备春考，甚至特地在大晚上跑回黑灯瞎火的学校把桌肚里的复习资料一股脑都背回了家。
这场景和去年的这时候倒是相似。同是年末，同是“封闭”在家前没带几本书回家。那次返校取书后没几天我就感染了新冠。那段时间的网课和病殃殃确实让人记忆深刻，现在回忆起来甚至会恍惚地觉得这仅仅是个把月前的事，然而距离现在，这已经过去了一整个四季。
于是书桌旁又一次多了一大袋的复习资料。昨天晚上本来应复习的，但又想到明天似乎多了个不用跑去学校的轻松的一整天，整个人又松弛了下来，理所当然的抛掉了焦虑，不早不晚地睡去了。
拖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做复习计划。我这人有点奇怪，若是没有了计划，就什么也完不成。就像我当时执意要把自己的MBTI从p转为j一样奇怪。闹钟是定了，但无疑是又成为了梦的分隔符号。我反反复复地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最后是因为麦当劳的外卖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我实在不想吃完全冰凉的早饭，只能勉勉强强地爬起来，从瘫在床上变成了瘫在书桌前。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喜欢将起床后的自己“禁锢”在书桌前。尤其是到了高三这个阶段之后，我深刻地知道时间的宝贵，于是我无数次地否认了自己想将娱乐活动排进日程的想法。结果和效果对于我这个不自律的人而言显而易见。短视频软件确实可恶，一点开就一发不可收拾，时间哗哗地溜走，抓也抓不住。直到眼睛酸痛头晕脑胀，抬起头来才倏地发现夕阳都已离我而去了。
是啊，早知道按我自己所喜欢的来，出去逛逛，甚至玩玩乐器唱唱歌，任选一件被我认为是浪费时间的兴趣去完成，这一天都会比今天有意义得多。
至少我还是拖着疲惫的脑子去上了物理课。
课前课后都是无比懊悔的状态，死气沉沉的，仿佛我走到哪里，哪里的气压就会被我带得变低。
今天早上就看见朋友在群里说，今天雾气很大。果不其然，夜晚下课后父亲来接我回家，那时天已漆黑，路灯齐齐亮起，让人眼前模糊的雾变得朦胧又黏稠。散开的柔光照亮了空荡的路，很寂静，很美。
手机镜头有些失真了，拍不好这样的景。我放下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和父亲聊天。
“今天在家的一天，效率高吗？”
“还行吧。”这样的谎撒了无数次了，早已习以为常。“我今天看到了一句有意思的话。”
“怎么说？”
“‘太恐怖了，我甚至想过自杀都没想过要退学。’下面有着几千条的同感回复，确实有意思吧。”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这条评论是我在中午刷到的，没有悬念，我在评论下方停留许久，一条条得翻看回复，看完了几千条。好似深有感触，但更多的是郁结于心。
“你也是吗？”
我又一次被击中。
“你也想过要......吗？”
父亲似乎在逃避些什么，也可能是，恐惧。
“我不会有事。相比担心我自杀，不如担心我杀了别人。”
很快变成了我向父亲提问。
“那你说，你是愿意看到我杀人呢，还是看到我杀了自己呢？”
我饶有兴趣地扭头看向父亲。
父亲的脚步在一瞬不易察觉的停顿后缓缓变慢，我们二人从并排着前进，变为了他略慢于我的一前一后。
夜晚的路回归了寂静。我也猜到了结果会是这样。
最后还是我先开的口。
“今天的雾气很漂亮，我想，我元旦还是找时间出来逛逛吧，不想再一直呆在书桌前了。”
很快到了家，我又回到了书桌前。
一节物理课下来，脑袋也已不再昏涨。我随意地翻动朋友圈，大家都已提前开始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了。
礼炮、彩纸、合照、爱与夕阳。
还有我手机里的雾气与路。
今天大家似乎都过得不错，这一整年似乎也是这样。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沐浴在光之下的人，偷偷地去那条评论下诉出酸涩、困苦、吐出雾、咳出霾。
就是不知道，如果笔下文字都是真，如果照片记录下的美也是真，如果每个人在新年起始时许下的愿都成真，如果夕阳不易散，如果我们背后的不可见之处不是昏暗，会不会有成群青鸟腾飞着接住每日的两千两百四十次坠落，当新年的烟花绽起时，会不会有更多的人们，相视而笑着，热泪盈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