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夏天的回忆,其实可以用西瓜串起来。夏日的元素众多,但是每当这个季节到了,西瓜的口感和味道,就像是主旋律一样充斥在记忆中。
在孩童时代,西瓜尚且只有绿皮红壤的品种,那时候的瓜个头大,皮也较现在厚些。我想要抱起一个西瓜还十分吃力,但是为了一饱口福,还是很努力的将一个西瓜小心翼翼的从菜市场抱回家,哪怕双手都酸痛发麻。那时冰箱还没有普及,但是家里面的院子宽敞,还有一口井,奶奶会从井里打起一桶水,将西瓜浸泡在里面,待到切开的时候,西瓜也有了一丝井水的冰凉,更增添了清脆的口感。后面我还觉得不过瘾,索性将一整个西瓜用网兜装起来,直接放到井里。但其实西瓜的密度并不大,放到井里反而不会整个淹没,而趴在井边看着大西瓜沉浮,也是我的小小乐趣。老品种的西瓜皮厚,其实也可以吃。将西瓜的壤用刀削出来,再把外边的绿皮削掉一层,就得到了白色的瓜皮肉。拌上奶奶做的老酱,也算得上清脆,有点黄瓜的味道。
到了中学,西瓜的种类开始增加。麒麟瓜、黑美人,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县城本地有人种一种小个的瓜,有红壤黄壤,薄皮、无子,其中黄壤是我的最爱。这种西瓜根本不用整个切开,只要把刀从顶部戳进去,再往侧边微微用力,西瓜便会伴着清脆的响声裂作两半。这种西瓜的壤是清爽的明黄色,甜味似乎也与红壤的瓜不同,后者的汁水浓郁厚重,前者的味道则轻盈恬淡。瓜的个头不大,每次我可以吃一个。西瓜买来之后先放在冰箱里面,在中午最热的时候取出来吃一半,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吃另一半。经过冰镇的瓜肉更加清脆,嚼在口中的仿佛是窗外微风、爽朗夜色、隐约蝉唱,这些味道在舌头上绽放,是童年夏日不可或缺的点缀。
大学是在甘肃兰州念的,地处西北,接近新疆。在那里我吃到了最多的、最便宜的、味道口感最佳的西瓜。小时候吃的老品种,虽然个头大,颜色好,但其实品质参差不齐,有的沙哑甜,有的虽然脆,却淡然无味。大部分情况下,最好吃只有中间吧部分,其余的味道甚至有点酸,口感也像西瓜皮,而不是瓜肉。在兰州的夏天,让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昼夜温差大,瓜果特别甜。”,随便在街上挑一个西瓜,一般是和舍友两个人合买一个,直接让老板切作两半,体会宿舍,用勺子挖着吃。这种吃法不会像小时候那种,一片西瓜啃下来,满脸满地满手都是西瓜汁,猪八戒吃西瓜也不过如此,正所谓用西瓜洗脸。用勺子挖着吃,吃到最后西瓜的汁水都汇集在底部,抱起西瓜一饮而尽,就是一个完美的收尾。
我家乡是在云南,即使到了冬夏,温度也不会出现太大的落差。兰州则是真正的四季分明,到了冬天,在街上买的橙子吃的时候还有冰渣子在里面;而夏天,炎热的空气会彻底破坏人的食欲,如果吃不下一清二白漂红油的牛肉面,抱一个西瓜回宿舍就饼吃无疑是很好的选择。而我都不用加饼,只吃半个瓜就可以打发了。我吃的时候,还习惯把瓜子挑出来,北方的舍友嫌我吃的太秀气,他们都是大勺大勺的直接吃,连籽儿一块嚼了,舍友吃完半个,我还得剩大半。也可能是我喜欢边吃边看一部电影的缘故,当时就着西瓜也是看了不少大片。到了现在,我再吃西瓜的时候反而懒得吐子了,觉得果然大口大口的吃会比较爽。但是回到家以后,买来的瓜又开始参差不齐,有的时候太生,口感是脆的,不甜;有时候瓜肉口感又太黏了,虽然味道是甜的,但非常不自然。所以也就很少买大个的西瓜回来吃,顶多挑一小块,让老板将瓜肉切好,提回寝室吃,有时候好吃,大部分时候不好吃,有了点买彩票的感觉。
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和舍友去学校附近的健身房运动。出来就是一顺的夜市摊子,有卖烧烤的,也有卖西瓜的。当时我每跑去那边运动,虽然都是瞎练,也颇有几分流汗和辛苦,而且从学校去到健身房也有点距离,支撑我一直坚持过去的,除了一开始的兴趣之外,就是结束之后去水果摊提上一大袋的冰西瓜,再烤上一条蜜蜡的鸡腿。按说这样吃下来,消耗应该会比摄入少很多,但确实这样的搭配真的很爽,一直欲罢不能,健身反而成了附加品,为了最后的大餐减少那么些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