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回家,照例开辆电动车漫无目的的闲荡小东海。从小生活在这里,对这座城是再熟悉不过了,连空气都透露着---亲切。
1.
陆丰人很重视清明节,原本拥挤的马路由于外出人涌回来更显得熙熙攘攘的。流连热闹的街巷,店铺早已开市,小摊扑鼻而来的食香,穿行于此,勾回我对小城朴实味觉的记忆。
肠粉,东海话俗称“皱粿”、“猪肠粿”。肠粉之说,我猜测是因为它出笼铲起时长长皱皱的形状极像猪肠,二来是故意令人们误以为由美味猪大肠做的,好让人单凭想象就足以垂涎欲止了,以此“蛊惑”食客舌尖上的判断。
当然,我不是戏谑肠粉,只是觉得名称颇有趣。就像空心菜,明明是普通蔬菜,人们偏偏要给它取个高大上的名字---“过江龙”。
2.
到过不少地方吃过不同味道的肠粉,广场的肠粉不算是吃过中最好吃的,却是最值得回味的。
在龙山读高中时,我和姐吃腻食堂饭菜,也不感冒马街各式快餐,而姐姐肠胃不好,我们只能另寻午餐替代品了。
沿着马街行至广场,那儿有家肠粉摊,摊位简陋但味道可以,老板娘带副眼镜,举止不俗,口气温和,她丈夫则满头灰白寸发,不苟言笑,但对食客态度不差。
等肠粉的间隙,我习惯观察周遭,观察摊贩夫妇。一手掌着长柄勺一舀一浇,另一只手顺势摇匀蒸盘,然后迅速插入蒸笼,在热气蒸腾,笼屉一进一出反复有序的交错中,夫妻俩动作十分麻利,他们不慌不乱的忙碌着。
端上刚炊好的肠粉,浇上一勺芝麻花生油再淋一匙辣椒酱,这足以挑逗食客的味蕾。
3.
不知什么时候,清明开始跟吃薄饼联系上了。以前是立夏时节才能吃到,现在只要想吃就有。
我小的时候,物质匮乏,没什么零食,但妈妈还是变着法子给我们做好吃的,每到立夏一定给我们小孩子“搞”薄饼解解馋。
妈妈总依我们口味,备好饼皮、鸡蛋、火腿、肉卷、鲜虾、菜脯、豆芽、豆干、瘦肉、葱,再在上面洒勺白糖。
小时候爱吃甜,总是贪心的多洒几勺,结果糖溶了,糖汁顺着被食料撑破的饼皮溢出,每吃一卷,满手满嘴准是黏黏糊糊的。
那是儿时的童真,快乐的笑声,和能吃到糖、吃到薄饼的满足感。
现在依旧喜欢。清明回家,一听我说想吃,老妈立马上街买饼皮,回来备食料。现在的食材比以前更丰盛了,我吃的是薄饼,是老妈不变的手艺,熟悉的味道,忆的是孩童时候简单快乐的时光。
4.
东海有不少特色美食,有我独家的记忆。
陆丰人,天生对“粿”类有一种独特的情感,也因此很多当地特色小吃都以“粿”命名。诸如龟仔粿、碗仔粿、发粿、虾粿、米粿、粿条、猪肠粿、红印粿、重糕粿、菜头粿、薯粉粿、油炸粿、鼎溜粿、升煽粿、鸭蓝粿、铜盘卷、菜包粿……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作为地地道道的陆丰东海人,我也不例外——“好粿”,从小就是吃着各种粿长大的,“粿”在我成长的吃食中有很深的印记,“粿”也是东海饮食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粿文化”与当地民俗文化融为一体,这种喜爱是根深蒂固的,就如北方人喜面,南方人喜米,而陆丰东海人最喜粿了。
启东的糯米兜,听说是两兄弟辞掉深圳工作回来做的。
中海的粿条汤,火爆到要取号排队。
六驿中路的绿豆饼,每次回去,总喜欢上那里买两筒。
桥西炒糕粿,听说老板靠着十几年炒糕粿,养活一大家子,还盖几层洋房呐。
马街的碗仔粿,慢慢高中时代的回忆,下课后饥肠辘辘的,坐在摊上,老板很热情,动作也快,不一会儿就端上碗仔粿。
迎仙桥的鸡蛋饼,每次路过,还是那家的,总要停下车买几卷呢。
人民路的五果汤。暑假的傍晚,开着电动车在人民路兜风可爽了,到八九点钟习惯买几提回家当夜宵。
甜粿、龟仔粿,是东海家家户户年前都会做的传统年糕。那时还小,大人总糊弄我们“不能数龟仔粿哦,不然脸上会长粿印的”,我们傻傻乖乖的信了。那时,我们爱吃粿,家里总会做七八升(本地称法。一升大约等于三斤)。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在家的人少,物质生活也丰富了,不像小孩时爱吃糖了,所以老妈过年做的一升都剩到现在。
粽子、饺子、菜包粿,这应该是我家团圆的象征了。每逢老妈绑粽子、包饺子,准是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从四面八方回到家时。
还有外面买的叫“咸茶”,自家做时叫“擂茶”的正食,应该是东海人午餐的最爱了吧。
留恋一座城,大抵是爱的那个人在城中;对一样美食情有独钟,或许也因为与它有段故事,有份记忆,和难以忘怀的情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