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将今冬映衬得分外的静谧与安祥。新年的脚步已临近,那份曾经的喜悦与激动仿佛随岁月演变而淡然,唯有一些零星的记忆充盈着我的思绪,仿佛就在转瞬间,于是关于年的滋味也便在心间荡漾开来。
小时候,我家住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山村里,那里山清水秀,农人们淳朴友善。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在家门前挂上大红灯笼,帖上大红的对联,红红火火象征吉祥富贵。大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划拳,说着平时难得说上的知心话,孩子们换上崭新的衣裳,手提小灯笼,成群结队围着村子奔跑嬉戏,灯笼的红光里映衬出的是孩子们灿烂的笑脸,阵阵欢声笑语让除夕之夜是分外的热闹,疯过闹过之后,大人孩子在自家门前点燃长长的鞭炮,于是村子里是此起彼伏的轰炸声,连绵不绝,那旋挂的红灯笼也随风摇曳,交相辉映成山村最动人的风景。
那时候盼过年,盼的是正月初一的一场戏。大清早,大人孩子,三三两两,绕过一条长长的山路,穿过一片黄褐色的田野,略高的坡地上,是公社戏院。很高的戏台,红绸锦缎,一年一次的戏院是人山人海,附近的人们都赶来了,早已座无虚席,周围能落脚的地方全满了,黑压压一片,人们磕着瓜子,嚼着糖果,大声说着笑话,认识不认识的仿佛都是自家的人。帷幕打开的时候,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那些穿着花花绿绿,脸上涂着五颜六色的人,开始震耳欲聋的唱腔,我们挤在戏台边,蹲在那,张着嘴笑,只为那张牙舞爪的手势或者脚步里丰富的表情。更小的孩子骑在父母亲的肩膀上,看得懂看不懂的都在笑,眼神执着,神采飞扬。平素里难得有闲暇,更难得有大家喜闻乐见的活动,这戏里带给人的是极致的精神享受,灵魂也超脱了。
划彩船是农村一道亮丽的风景,是一种浓郁的民俗文化。彩纸折成的船,绚烂而夺目。而站在船里的人,妆容更是夸张至极限:年轻的后生,瘦小单薄,着姑娘的红衣绿裤,毛线编织的长辩,眉眼间是姑娘的粉面红唇。而船外拿蒲扇之人,体态臃肿,脸上涂抹着黑眉浓腮,张嘴便唱,曲调是大家熟悉的花鼓戏,于是这船内船外的人都张扬地舞起来,一唱一和,姿态里舞出的是喜庆滑稽,曲调里唱出的是吉祥如意。主人点火上烟,乐呵呵地奉上醒目的大红包。大家伙拥簇着,赶趟儿似地欢呼狂笑。
儿时的岁月总是那样令人神往,尤其这过年,更是让人回味悠长。浓郁的年的滋味,渐渐成为我生命里抹也抹不去的向往。那飘摇在家门前的红灯笼,那定格在戏院里的爽朗的笑声,那彩船里摇晃出的淳朴的曲调,都让我魂牵梦绕。
故乡,那飘摇着红灯笼的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