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一个人的成年礼

  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季,自从1977年恢复高考,高考走过了半个世纪,进入了知天命之年,高考的影响仍然在,而高考的影响力似乎没有那么大了,家长的心态也慢慢改变,相反的,似乎家长更在意小升初和中考。

我是1984年参加的高考(很久远的事啦),当时的高中正在由2年制向3年制过渡,我们学校也算是县里面的一所重点高中,我正好是2年制高中的最末一届,如果未上线就直接上高三,不料我考上了,我们班上线19名同学,可以说是轰动全县的,也是我们学校最辉煌的一届吧,后来,老师逐步进城,优质生源也渐渐地进城了,农村高中的辉煌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回想起我自己的高考,仍然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记忆很清晰。我的父母支持我读书,但不干涉,也没有特别的要求,我只记得我父亲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你这个脾气,如果考不上(大学),那是要改改的。84年春节,是我高中阶段的最后一个寒假,我整个寒假都在带我一个不到半岁的堂妹妹玩,就是因为觉得小妹妹特别可爱。收假考试,我的成绩排到了40多名(重点班,全班73人),我自己也吓一跳,怎么搞的呢,暗暗发誓一定要追回来,着实下了一点功夫。我们高考前还有一场重要的考试——筛考,也许现在很多人都不清楚筛考是什么考试,通俗的说,应该是高考的资格考试,通过了筛考,才能拿到高考的准考证。筛考通过率很低,我们同一届4个班,筛考后只留下了一个班,大概不到30%。我们寝室里有几个同学的家长筛考一结束,就来学校把孩子的行李拿回家,我有个相处比较好的女生叫易春香,我还记得很清楚,个子小小的,学习蛮刻苦,她爸也过来把她的行李拿回去了,我有点不解的看着,她跟我说,以后有时间去她家玩。我说好的,又问她怎么把行李拿回家去,还要读书呀,她淡淡一笑,现在想想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忧伤,说她没有书读了,筛考不上。其实我那时好像并不是很清楚,也没想过我会考不上?真的是盲目乐观,难怪我爸要说我考不上脾气要改改。

我的筛考成绩还不错,心里憋的那股劲似乎又有点放松,但自己不是很清楚。筛考后不久,我们班长的父亲去世了,班长家条件不是很好,他大概是在初中的时候吧,家里供不起辍学了2年,据他的初中同学说,辍学阶段一边放牛一边看书,当时大队(现在的村)干部觉得这个孩子不错,免了他的学杂费让他复学读书,所以年纪比我们大些。班长对我还不错,可能是老师要他在学习上督促督促我吧。我开始不知道他请假的原因,后来听同学说的,觉得他蛮可怜的,有点同情。班长学习成绩很好,我们都在想会不会影响他发挥呢。有个晚自习,教室里很安静,突然听到班长大声朗诵课文《欧也妮葛朗台》葛朗台临终对欧也妮说的一段话:把一切都管得好好的,到那边向我交账。我们全班哄堂大笑,班长已经恢复状态了。

84年高考资源确实是很有限,我们学校的高考生都要到县城参考,那时候汽车很少,我们是坐船去的县城,差不多坐了一天,住在当时的“湘阴宾馆”,宾馆坐落在东湖上,尽管是十分炎热的天气,高考时间是7月份的7号8号9号,到晚上,晚风吹过湖面,凉风习习,一点燥热感都没有,这是我第一次住宾馆,感觉特别好,睡得挺好的。

我记不清楚是第几堂考试了,反正是化学考试,试卷是折叠式的,好像有13面,还有一张是单独的插页,我们要在试卷上面答题的,要很仔细的一张一张的找,对页码才行,我是反复对了几遍,才确定没有答错地方没有漏页。第二天,有两名男生分别跟我说,化学漏页了,有一位是漏了一面,另一位更惨,漏了一张,两个人成绩都很好,现在这样都很沮丧,觉得没戏了,肯定考不上,我记得我当时像是开玩笑似的安慰他们说,不要紧啦,你们是靠物理吃饭的,化学没关系。他们还真的是很牛,84年都考上了,一个本科一个专科,84年的本科和专科可不是现在的本科和专科哦。那是有助学金,直接农转非,毕业包分配的铁饭碗!大学号称象牙塔,大学生号称“天之骄子”!

我的高考,让我走出了懵懂,知道了读书不是你想读就能读的,知道了要自己发奋,知道了怎样去关心安慰别人。1984年,在我16岁多不到17岁的那一段时光,高考完成了我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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