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个困境

下午15时整点，省厅专案组办公室，会议桌前站着整整齐齐的5名年轻警察，这其中就有两名特警大队的精英——白瑞华和肖冬冬，网警队的网络高手——何奇华，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专业刚刚毕业半年的高材生——柳青聪，还有一位分局刑警中队的队长。这支队伍的配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主要原因是这最后一人。“505特大连环杀人案”专案组成立时，全省刑侦队伍里面能胜任这个副组长的人只有3个，首选是省厅刑侦大队大队长张浩严，其次是河西分局的老刑侦队长封大山，最后是新区分局的刑侦中队队长——仝淼。

而此刻，仝淼正笔直地和其他专案组成员一起站在会议桌前向副组长张浩严报道。“好严”先生一贯如此，丝毫没有让队员坐下的意思，而是先将案件情况向各位介绍了一遍。然后，“好严”先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让队员自由发表意见。队员们各自坐下，但是也没有一个人发表意见，甚至是针对“好严”先生失礼的待客之道发几句牢骚。精英与凡人的区别就是懂得适时的快与慢，这几位精英在看到仝淼的出现后，早就已经把精神集中在最高点，包括仝淼自己。

这两年来，仝淼就像省厅警界最耀眼的新星一样正在冉冉升起，部队大院出身和军官父母的纯正教育，正牌公安大学刑侦专业优秀毕业生，特警队几年的身体历练，还有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然而，矛盾的是，东部省警界的天空还有一颗闪亮的星星——张浩严，已经日薄西山的是老牌神探封大山。因此，张浩严与仝淼，乃至两人背后所代表的派系都在暗暗较劲。这次，谁也没有想到张浩严会点将仝淼。其实，原因很简单，张浩严的“好严”先是对待自己，然后才是对待他人。这次的案件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无论是从一个刑警的职责还是自己仕途的发展，他都要尽一切办法尽快破案，包括与自己的竞争对手合作。同样品性的人总是惺惺相惜，仝淼在知道了“好严”先生面临的情况之后，也不再过多考虑那些复杂的官场关系，一心思考侦破方向。

沉默，专案组办公室像是升了一团篝火，除了劈啪作响的声音。白瑞华和肖冬冬两个人如坐针毡；柳青聪在慢条斯理地阅读卷宗；何奇华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个不停；张浩严和仝淼却是稳坐如钟，不同的是张浩严双目炯炯有神，不停地观察几名队员；仝淼却是双目紧闭，似乎深不见底。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白瑞华坐不住了，突然往前一探身，说：“喂，小华仔，你能不能换个不响的键盘，敲得我心烦，又不是小说家……”

白瑞华话还未说完，何奇华已经将电脑内容投放到会议桌前面的投影仪上。其中有两条重要信息，王毅前些日子在启明市有进派出所的记录，王毅现在住在启东市的一家快捷酒店中。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肖冬冬主动请缨说：“张队，让我去启东市把这小子抓回来。”

仝淼却泼了一盆冷水，“去了很可能扑空”。

肖冬冬还未说话，白瑞华就不满地叫：“他跟你联系啦？你怎么知道？”

仝淼到没有生气，依旧冷冷地说：“没看见今天早上的通缉令吗？他过去可是个警察，除非神经病发作，否则早就走了。”

白瑞华一拍大腿说：“对呀，还是小水厉害。”这个白瑞华就爱好给人起绰号，而且经常不分同事领导。

除了柳青聪之外，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张浩严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开始分配任务，说：“大华和冬冬去启东，切忌轻敌，虽然他很可能不在那家酒店了。我和小华负责收集各地通缉令相关信息。青聪和仝淼去走访那些受害女孩，看看有什么线索。”这个“好严”先生分配任务时才发现，要把白瑞华叫大华，何奇华叫小华才容易区分开，险些把自己逗乐了，破坏了“好严”先生的形象。

任务分配完毕，大家立刻开始分头行动。

结果正如仝淼所说，白瑞华和肖冬冬在启动扑了个空，整个房间内一点痕迹都没有。倒是酒店店长被吓得不轻，什么有的没的信息都一股脑丢到给两位刑警，还一个劲地嘀咕：“我就说这个人太奇怪了，弄不好是个逃犯，妈呀。”弄得大华实在忍受不了，直接拿起资料拉着肖冬冬回了招待所。而“好严”先生和小华那边没有任何线索，那张通缉令像是投入无底的水潭一样，没有激起一个波纹。仝淼和柳青聪更是哭笑不得，前面4个女孩什么都没有看见，最后一个女孩只说上车前见过王毅，调取的系统记录也显示王毅确实坐过那辆车，还有案发时车窗外站着的黑影身形像王毅。但是，这个女孩一直反复强调一件事：凶手的身上散发着黑气，像是什么活的东西一样。仝淼是标准的无神论者，认为是女孩受惊吓过度了，这些话可信度极低；柳青聪却对此不赞同，但是也实在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案件就这样一连几天陷入了僵局中，专案组办公室内也是一点生气都没有，王毅的人间蒸发让专案组的精英组合陷入了困境中。

另一面，同样也是一个困境。王毅收到通知后立刻离开了酒店，凭他多年的经验，做到无人注意不是一件难事。接着他便开始了藏匿的生活，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做，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对自己不利。更何况，当年那件事的草草了结也埋下了一个隐患。王毅内心是矛盾的，他完全可以藏匿到边疆去，远离东部省，那将无人知晓；但是，自己不明不白地收到通缉，而自己追逐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更别说这个人还与奶奶的遗物有着非同寻常的联系。想到这里，王毅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这世界上就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就算被抓住也要查个水落石出。于是，王毅便一路隐匿着回到了启明市。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自己现在无法与任何人进行过多的联系，这也使得自己的调查陷入了无路可走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