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你还请人喝酒?”
“没钱跟请人喝酒有什么关系,有酒不就行了。”
“那么你的酒在哪儿呢?”
“在酒铺的柜台上摆着呢。”
“你可知道这天底下哪家酒铺喝酒是不要钱的。”
“天底下的酒铺卖酒都是为了赚钱,哪会有不要钱的,你这人看着挺讲道理的,怕不是还没喝便已经醉了。”
“既然如此,你不带钱,酒又在酒铺,如何请我喝酒?”
“我之所以叫做刘不住,就是因为我一生有三样东西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的,其中就包括钱和酒。但我想喝酒时就能喝酒,想花钱时就有钱花,你可知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
“只因为凡是我交过的朋友都能留的住。”
“我明白了,那这位请我们喝酒的朋友现在在哪里呢?”
“就在我眼前。”
“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刘不住洋洋得意道“难道你不是我的朋友?”
坐在他对面的白衣人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是你的朋友,那就只好由我这个朋友来替你请我喝一次酒了。”
“不对,不对”刘不住摇头晃脑的说道“不是一次,是三次。”
“为什么是三次?”
“因为三次以后就轮到你请我喝酒了。有来有往才是朋友嘛。”
白衣人把小二刚端上桌的酒给自己和刘不住倒满,一面苦笑道“我发现你说话总是很有道理。”
“那是自然,我一向最讲道理。这一碗酒,我先干了。”刘不住抬手将酒一饮而尽道“好酒!”
“这可是酒中的状元,内酒白玉腴”
“酒是好酒,只是不知道下酒菜什么时候来。”
“已经来了”白衣人也饮尽了面前的酒,朝着门外望去。
只见一个黑衣人独自在门外的棚子下面坐着。虽然只有一个人,桌子上却摆着两个杯子。很明显,他在等人。
这人很奇怪,他的左手一动不动的放在大腿上,腰背挺的笔直,右手不疾不徐的重复着倒酒和饮酒者这两个动作。这上好的酒在他的眼里好像和一碗水或者一碗药没什么区别。
“你可知道这人是谁。”白衣人又一次举杯时低声道。
“我只知道他肯定不是来喝酒的。”刘不住又一口饮尽了自己杯子里的酒,他对这名酒白玉腴的兴趣明显要比那黑衣人大的多。“不过”在添酒的时候刘不住又道“那个人是个左撇子。”
“不止是个左撇子,还是个用暗器和用毒的高手。”白衣人也给自己添了一杯酒。
门外,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黑衣人神色微微一动,放下已经举起的酒杯,死死的盯住慢慢走近的一人一马。
一袭青衣,一把长剑,一匹白马。
刘不住依然专心喝酒,白衣人却并未举杯,反而面带笑意的问道“这一位呢?”
“他带着一把剑,总归不会是个刀客吧。”刘不住道“另外,他的轻功只怕已能排进江湖前十。”
白衣人并不回答,只是对着小二举了举酒瓶,朗声道“再上一壶酒来。”
小二答应了一声,麻溜的提着一壶酒送了过去。白衣人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小二,说道“酒钱另算,这是给你的,你就先站在我们旁边帮忙倒酒。”小二喜笑颜开,千恩万谢的接下银子。白衣人又道“外面那桌的酒钱,算在我们账上。”
青衣人走到黑衣人桌前刚刚入座,听到此言,便转身道“多谢兄台!”
白衣人并不多言,只是拱手示意。
黑衣人却眉毛也没动一下。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青衣人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可我已经来了。”
“那你就应该走!”
“自然会走,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样走。”
黑衣人沉默片刻,似乎是已确定了什么。于是正色道“既然如此,在下便是唐鹰,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区区无名之辈罢了。”
“阁下既然敢来拿这赏钱,又何必谦虚。”
青衣人依然不答,只是看着面前的酒壶道“这酒可是酒中状元白玉腴?”
黑衣人见他执意不答,也不再多问,伸手将对面的酒杯也斟满“既然阁下不愿透露,也怪不得唐某无理。这杯酒,请了。”
刘不住将刚刚空了的酒杯伸向小二,眼睛却和白衣人一样都望向屋外。他注意到唐鹰说完话后,将右手的酒壶放下,伸出了一直没动的左手举起酒杯。刘不住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
青衣人也不啰嗦,抬手道一声“请了!”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唐鹰也仰头干杯,突然之间,他的酒杯从手中射出,直击青衣人面门!
剑光一闪,“叮!”的一声,酒杯已崩成了两半!
出手的同一时刻,唐鹰双脚踩地,用力一蹬,已向后弹出一丈的距离。
青衣人身形也是一变,如同一片风中竹叶,倏然掠过酒桌,剑锋直指唐鹰咽喉。
唐鹰并不担心这一剑,他已看出这一剑后劲不足,对方无法在这一招之内得手。而他自己,在还未落地之前就已经想好,起码有六种方法可以在这一剑未到之时置对手于死地!
他想的没错,但前提是他还能出手。
这一剑果然慢了!
唐鹰在剑锋未到之时,故技重施,身形向后又弹出一丈远,距离拉开,他引以为傲的暗器就能出奇制胜。
只是,他却并没有摸到藏在腰间的暗器。
唐鹰心中一慌,低头一看,暗器还在腰间。不见了的,是他的左手!
一声惨叫,唐鹰捂着左臂重重的摔在了尘土里。
那一剑,来了。
不急不躁,稳稳的抵住了他的喉咙。
唐鹰浑身颤抖着,冷汗从他苍白的脸上一颗一颗的渗出。断手就落在青衣人的身后,手指仍在微微的抽搐着,仿佛也还能感受到主人的痛苦。
屋内的两人也停下了酒杯。白衣人依旧笑意吟吟望着两人,刘不住却盯着外面桌上的那壶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你是……”唐鹰从紧咬的牙齿间吸着冷气说道“你是,一剑倾城,梁轻城!”
“都是江湖朋友给的些虚名而已,说出来见笑了。”
说罢,长剑入鞘。
“倒酒。”白衣人将空酒杯伸向店小二。小二急忙慌慌张张的斟满了一杯酒。
“还有我的。”刘不住也把杯子伸了过去。
“是……是”小二道
“这个下酒菜还满意吗?”白衣人问。
“色香味俱全。”刘不住又吸了一口酒。
白衣人不答,起身对着门外的人举杯道“姑娘好功夫。在下百晓生,今日得见,实乃荣幸。”
姑娘?刘不住诧异的望着那张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的脸。嘴张的快能塞下两个酒杯了。
“见笑了。”梁轻城回身走到之前的酒桌前,自斟一杯,回敬道。
“那…那…那个人”店小二哆哆嗦嗦的指着门外的唐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唐门中人,会在舌后藏毒,自觉生还无望之后,便会以此自尽。”百晓生道“梁姑娘,你还有话没向他问完吧,都被我这杯酒耽误了,抱歉的很呐。”
梁轻城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道“世间不可负,唯有酒与剑。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