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6日,我在重庆大学虎溪校区拍了一组照片,其中几张是白昼和夜晚的交界,黄昏。
这景莫名熟悉,让我无端的怅惘起来。
直至今日,这景变成了我的电脑桌面,我凝视许久,忽然理清了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树影,这黄昏,这山尖的点点残阳,都像极了两三年前的云南。
在很多的社交平台上,在很多人的描述里,丽江变成了一个商业化、浮躁化、遍地是游人的旅游景点,但在我的心里,它仍同我最初见到的时候一样,干净,纯粹,像一块透明的宝石,映射出青山绿水,蓝天白云,也映射出无边的思绪。
岁月是河流,流速缓慢,难以察觉,但总有人会在某个瞬间驻足回望,才惊觉,已不是当日之流,亦不是当日之地,更不复当日之思。
在四方街那家酒吧里,曾饮过带点草莓甜香的酒,黑夜把悲伤和愁绪无限放大,也把人们的欲望无限放大,而这种膨胀的欲望却使人安宁,去除了虚伪的压抑的外壳,像回到最原始的人性,投缘便相交,无缘便别过,有些人离去,像从未来过。
在茶马古道那座山中的小茶馆里,胖女孩泡好的新茶,苦中带点回甘,蓝天像是涂抹出来的,纯粹得不带一点杂质,拉市海的尽头是山,山的尽头,可能还是山吧。小时候学,当我终于翻越了这座高山,才发现,眼前是连绵不断的山。这世间哪有尽头呢,连天涯海角,也算不得尽头。
坐在街边打磨银器的年轻人,周身的气质沉稳得如同年迈的老人,趴在石板上晒太阳的小狗,慵懒得不知世事,坐在楼梯上编彩辫的奶奶,双手布满沟壑。
在那样的一个地方,心里安静的如同不泛一丝涟漪的水。
直到,愁思袭来,水波荡漾。
人的一生总有那么些记忆,成为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丢不掉的负累,它们在你悲伤的时候涌出来,也在你欢喜的时候浮出来。你为它所累,一半想舍弃,一半又心甘情愿。
苏轼当年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初读只识深情,后来才懂得,无需思量便难忘的东西,或许才是这一生真正难忘的,而那些拼命拼命去记得的东西,不知道哪一天就随风散落了。
枷锁仍在,却被锁得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