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李生寳
书籍:张大春《文章自在》
如今市面有很多教写作的书籍,大多都打着旗号说能带给你与众不同的惊喜,教给你终生受用的能力。
吸引眼球的宣传行为已经成为新媒体时代的惯用手段,但同时也暴露出作者的“不自信”,甚至连一些名家大家也毫不例外。
张大春先生有一本书叫《文章自在》书,封面写着:
要以写文章的抱负和期许来锻炼作文——写文章,不要搞作文。
练习写文章,是要培养一种随身携带的能力,而非而后即丢的资格。
这本书说是教给人写文章的能力,提出了一些方法,如“语言美好”“写好玩的”“草蛇灰线”“文言语感”“用字不妄”等等,都是些老生常谈的方法,唯有每章后的例文,基本上都是张大春先生的实践杰作。文笔有很多值得肯定的地方,思想则是显得旧些,有些跟不上时代。
当然,此书如果全是废话,一无是处,就没有这篇笔记。张大春先生也有一些基于自身写作经验的技术概括。
在《八股是猜谜》一文中说:
“一般来说,真正的好文章不会是他人命题,你写作而成就的。但凡是他人命题,就只好换一副思维,把自己的文章当作谜面,把他人的题目当做谜底。你周折兜转,就是不说破那题目的字面,可是文章写完,人们就猜得出,也明白了题目。”
文中举了古代科举的一个事例。题目是《子曰》,这样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目,如何能一举成名,也真是难为了古代的那些科考举子们。
有一位考生的破题,颇有创新。
苏轼有一篇《潮州韩文公庙碑》的名文,开头曰: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关盛衰之运。”
这位考生灵机一动,盗用了苏轼的名句,写道:
“匹夫而为天下师,一言而为百世法。”
前句点出“子”(孔子),后句点出“曰”,十分贴切合理,破题独出心裁。
此考生的创新得到很多人的称赞。显然,创新是在广泛的识见基础上的,苏轼的文章对当时科举学子来说并不陌生,而能够恰切地“移为我用”,真是“拿来主义”的高层境界。不可否认的是,这位考生的机灵和大胆,也是此举的重要支撑。
《三个“S”》一文中提到一片情节推动足够丰富的叙述文通常包含三个S:surprise(惊喜)、suspense(悬疑)、satisfaction(满足)。
“内在动能强大的故事几乎不需要什么技巧。”
什么是内在动能?张大春在文章没有明确说明。但他列举了一例,这个事例非常“悬疑”,事例的特殊性和巧合性就可以让读者自然而然“入局”,用他的话说就是形成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特殊阅读合约”,所以这应该是这三个“S”在起作用。
对于一般写作来说,要让故事叙述引人入胜,是否需要考虑读者呢?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因为不是任何故事都有“3S”的特性,但叙述者可以给故事制造出“3S”的效果来。
在《公示操作》一文中,张大春先生提出了一个成文公式:
惯用语+生命经验+掌故传闻=成文
而这个公式的运用效果到底如何?他对“惯用语”的阐释是“我们常用的成语、俗语、俏皮话等等套语。”
如果从大春先生的解释来看,其实这个公式并不能高明许多,只是简单的流行文的惯用技法。同时他说:
“无论任何名家名作,在他的眼底都是可以拼装拆解的积木,而堆积木,不过是将现成的材料翻来覆去,颠倒搬弄而已。”
虽然他对补习班名师横行江湖的“招数”或“技法”嗤之以鼻,但他还是依据自己的写作经验总结了这样一个应付考试作文的公式。台湾作文考试宝哥哥不甚了解,如果放在内地高考,这似乎有些粗糙,起不到什么大用。
在《叙事次第》一文中,张大春先生讲到叙事次第的原则:持续制造读者对于这个故事的多样悬念。宝哥哥也深以为然,但显然对作者有较高的叙述能力的要求。
相对于白话文,张大春先生似乎对文言文偏有爱心。
在《文言语感》一文中说:
“白话文依傍于语体,写出来的东西之中,有些语符占据了空间,却不见得表达了意思。”
“表意的语言构造有如一个光谱,意象稠密的一端就是诗,意象平线的一端就是日常言语。”
这里他专门谈及诗歌语言的“虚”和“实”,充分可以看出大春先生对古典文学的喜爱。以文言成文,先必是一个文言高手,文言道行很浅的学生,如何能把文言词汇信手拈来?
有用文言的心情,没有用文言的能力,这岂不是空想而已?甚至,现在中学生文言能力堪忧,是教育的现实问题。所以说,即便壮怀能蕴藉,又如何读懂《小重山》?
张大春先生在这本书里还谈到音节、作对子、寄寓、借题发挥、转典借喻、论世知人等,似乎更是以古诗词做法来论及当代散文的创作,宝哥哥以为这些技法并非能适合任何人,而且也“与时远矣”。
另外,还有吹毛求疵、改文字、幌子议论、句法调度、连缀句子等,又全是自我式的感叹抒情,并非什么创见。
所以,才有人说,张大春先生此书,比及以前的作品,可谓差矣。
宝哥哥以为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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