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2003年著名编剧邹静之(《一代宗师》《夜宴》编剧)话剧处女座《我爱桃花》于北京人艺剧场成功首演,2009年11月龙马社版《我爱桃花》首登国家大剧院舞台,2014年1月《我爱桃花》迎来十周年纪念演出,如今,《我爱桃花》已演出超500余场,堪称现代小剧场话剧的原创代表作。
1
《我爱桃花》是一出很别致的话剧。今年的纪念巡演首站武汉。
三处布景,三个人物,戏中有戏,情外有情。
戏中戏源自明末话本小说集《型世言》第五回前的一个小故事帽儿:唐时,渔阳燕市少年冯燕与牙将张婴之妻通奸。某夜,张婴醉归。张妻忙将冯燕藏起。不想张婴醉卧时压住了冯燕放在椅子上的巾帻。待冯燕欲逃时,示意张妻将那巾帻拿来。张妻悄然到张婴身旁,彼时巾帻压在张婴身下,张妻会错了意,以为冯燕是要张婴腰间的刀,要杀自己的丈夫。遂悄然将刀抽出,递给了冯燕。冯燕原想戴着巾帻跑走,不想这女人拿了一把刀给自己,“我要的是巾帻,你却递给我一把刀,罢,罢,这样的女子心也太毒。”一刀把女子砍了。
戏外是剧团的三个演员在排这出戏,饰演冯燕和张婴妻的二人恰有婚外私情,便在抽刀后到底应砍向谁上起了争执。
是杀张妻,杀丈夫,还是冯燕自杀,留下的都是不可收拾的难堪; 隔着一千多年的戏里戏外,找不到答案。
2
被法律和道德庇护的丈夫理应站在高处委屈、怨怼。
只是那些夜夜醉归的酒气,那些不复往昔的疼爱,像蚂蚁,在女人心里蚕食出不被爱的空洞。
而让人厌弃的托词莫过于,“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倒不如像《绝命毒师》的老白一样坦荡,“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喜欢,我很擅长,我精彩的活过一回。”
3
越是不可能的感情,越容易因为明知没有结局而无限放大对方的好,把带着几丝心酸和绝望的悲情幻化成举世无双的真爱。
幽会的困难,担心败露的惶恐,第二天的羞愧、渴望、沉默、闪躲,都是给汤头加味的调味料,愈发让人沉溺。
于是,每一次相遇,每一场雨露,都恨不能时间静止,或一夜白头。
可是如果只有一方这么想,结局就会变得遗憾,或者丑陋。
女人对冯燕恨恨道:“你要的就是刀! 只不过你怕了! 你把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就想逃了! ”
前一秒缠绵繾綣,后一秒恶语相向或人间蒸发,会让人心痛的不是失去情人,而是失去对爱情的信仰啊。
4
凡事一旦起了执念,便容易落了窠臼。
而所有的激情,无论曾多么刺激,都会有索然无味的一天。
“让一切自然地发生,自然地结束,我自然地偷情,自然地厌倦,我自然而然地想着逃离,倘若这把刀是因为自然而然的误会交到我手中了,那我就自自然然地,拿着它,把它插回去,不就得了。我不想杀人,大家也都不想死,那就让这饱满的杀机被那冰冷的刀鞘包藏住吧!这样才自然,天地间还有比自然更深刻的道理吗?我把刀插回去了,什么都结束了,什么都不必发生。像往日一样,我走我的,再回到一个我的夜中去,一切照常,没有任何改变……”
那些春风化雨的绵绵不舍,最后都变成夜深人静时扇向自己的耳光。
张欣在小说《用一生去忘记》里写道:“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人是善恶同体的,而人生的所谓得失取舍也是同体的,它们并蒂而生,互为因果。”
而果与因之间,是有一层时滞的。因为这层时滞,常常让人贪恋此刻的欢愉,却低估了未来的伤害。
如果一定要在疲倦的平淡岁月里寻找喘息的片刻,就像男人一样目的明确吧,成为这场冒险游戏的冒险家,而不是猎物。一旦冒险成功,游戏便也结束。
待来年桃花开了,心里不必带着伤。
有些桃花,不爱也罢
因为,并没有不落俗套的偷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