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三岁看到老。所以往往爱从小时候就揣测孩子将来的作为,就像对着一个蛋,就开始描绘破壳而出的样子。于是古时候就有孩子周岁生日的时候,就会抓周。放着官印,枪,笔墨等物品,寄托着父母对孩子的殷殷期望。
谁小时候没有被大人问过将来想干什么?
坦白说,我那个时候真不好意思让她们失望。于是违心的说科学家,作家,画家,听着像一个伟人的生平。其实我真的不好意思说出我的微末梦想。终于成年以后,一切成为泡影,甚至那些微末的梦想也一个都没有实现。反而在懂得以后,觉得没有实现未必是件坏事。
比如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蛋糕是点心里的贵族,相当于现在的马卡龙。比如江米条,桃酥真的是如同相声里讲的,刚买的桃酥一下被车压地上了,灵机一动,用江米条一撬,桃酥就出来了。于是喜爱买蛋糕的时候,售货员带着如同现在护士那样的白帽子,用牛皮纸折成漏斗一样的小兜。油缓慢的浸入牛皮纸,口水不可控的就充盈整个口腔。儿童的眼睛总是雪亮的,于是总是发现售货员的嘴油油的。这是我人生中认为最有"油水"的一项工作。我喜欢,但是当时这个"理想"被深埋在童心之中,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这个工作甚是肥腻呢!
现在,网络语言"打酱油",似乎大家都知道,可是长大后的九零后,以及零零后,有谁真正打过酱油?而彼时,打酱油仿佛是一个孩子的成年礼。形容一对父母有正事,也调侃的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那时候的酱油要怎么打呢?一只美貌的小毛驴,拉着昏昏欲睡的如同张果老的老头。驴车上载着几个木桶,酱油的香气随着毛驴脖子上的铃铛一起晃动。于是第一次打酱油的孩子踉踉跄跄的追着驴车,拖鞋差点没跑丢, 终于追到了,老头用一个带着长把的茶杯伸到酱油桶里,舀一勺酱油,酱油顺着漏斗流入油瓶子里。莫名的觉得太有意思了,将来我老了就去卖酱油,看我的人生规划的多好。可是科技进步和时代发展,年轻人就业都很难,何况老头乎。比起老头,更惨的莫过于小毛驴吧,不能再就业的它们似乎只有被做成阿胶这一条路。莫名的想起«三套车»,悲桑,快拉住我信马由缰的思绪。
然,这都不是我终极梦想。我那个时候就喜欢坐车,最好是免费的,最好坐车时间再长些,最好我能背个包,最好我还能顺便赚点钱。没错,这个伟大梦想就是售票员。最喜欢看她们把票子的角折叠好,然后潇洒的撕票。那个褶褶哄哄的包有的蹭的发亮,有的发着牛皮的本色,颇似现在的磨砂皮,而且还是斜挎的,最早时尚达人的感觉有木有?
以至于长久以来坐无人售票的车,都觉得少了什么?去年十一,去帝都,突然又看到了售票员。她用纯正的京片子说:各位唉,请准备好零钱买票了唉!此时车正开过天安门,天安门城楼上的毛爷爷正慈祥的笑。瞬间有种夏洛穿越的感觉,眼角微微的还有些许湿润。
有没有实现的梦想呢?梦想实现了一点,就是可以坐免费车,坐很久的通勤车,才能到单位。知足常乐,我坐在通勤车上,看窗外掠过的风景,如同人生中走过的路,没等看清,没等想明白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就已经成为了过去。想着自己小时候的"雄心壮志",忽然觉得生活比曾经想象中的好,是不是也是一种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