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笃信自己是不信佛的,但我喜欢尚未沾染铜臭味佛教道场,喜爱香雾缭绕、诵经声声的禅堂,尤爱那淡淡的香韵。
第一次面佛,早已凋零在岁月的风尘里。依稀记得,那时的我竟执拗地认为,这辈子也不会与佛有丝毫的关联。因此,无锡开元寺之行,我未上香,更未叩首。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坚信,信仰必须源自心灵,方可熠熠生辉。或许,西方社会对于《圣经》的追崇便是如此,他们最坚实的信仰源自《圣经》,他们最诚实的祈祷与忏悔都在教堂。这,就是属于心灵的,属于灵魂的。
后来我去往过许多地方,蓦然回首,才发现行色匆匆的足迹里随处可见寺庙的踪迹。细细想来,我依然坚守着当年的坚守,不烧香,也不叩首。但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禅境,尤其喜欢那种清幽淡然的佛门净地。
而心灵被真正震撼到的,是那年在普陀山隐秀庵。孤陋寡闻的我原以为庵堂是尼姑修行的场所,踱进庵堂,才知道自己的荒谬。两三位居士正在虔诚地顶礼膜拜,几位高僧大德仿若在窃窃私语,抑或在诵经。当我们的私语传入他们的耳畔时,戴眼镜的高僧正视着我们,我们仿佛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再出声。目光瞬间交汇,但我有意躲避,不过我分明看见高僧那澄澈逼人的双眸。走过许多寺院,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么澄澈的眸,或许只有潜心修行且修行多年的人才会有吧。退出隐秀庵,我竟不想离去。再度踱进庵堂,我静静地聆听他们的诵经声,那声音如绢丝般划过心头,而那木鱼敲击声,仿佛要将我的魂魄敲碎。沉醉,在隐秀庵;从此,进寺庙几乎成为一种习惯。
记得离开隐秀庵时,我不时地回首,我不停地凝眸,不想抑或不愿离去。悠悠的经声佛号,在叠翠丛林中蔓延、悠远。冥冥中,我似乎读懂李叔同当年的毅然决然。佛号经声,即使我不是名利客,但我也被惊醒了。佛曰:“五百年的回眸,才会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行走在各地的风景里,我不止一次与佛邂逅,每每涉足,总情不自禁地驻足,总不由自主地凝眸,总默默无语地闲晃。置身寺院,像我这样既未上香也未叩首的,恐怕是凤毛麟角。或许,他们有他们的信仰,我有我的追求;我不懂他们的情怀,他们也不懂我的胸怀。
尘世中,我们都需要一份坚实的信仰,需要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不是有很多人喜欢去往寺院面佛修心么?不是有不少人喜欢去往寺院静心独处么?或许,被尘世裹缚太深的人们需要如此,但真正参透佛理的人并不是很多。面佛修心,在我看来,置身何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安然独处,欣然面对自己。
红尘禅境,面佛修心,我又一次站在禅院里。但,我坚信,修佛不如修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