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已经21:30了，我有点饿了，看了一眼抽屉狠狠心关上。我不能有吃宵夜的习惯，因为要保持S码的腰围。

好吧，抬头继续敲键盘。

这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对于上海的记忆都是碎片，对，零零散散的碎片拼凑起来。

深邃的眼睛

爱默生说：“有的人的眼睛像橘子一样毫无表情，有的人的眼神像一口可以使你掉进去的井。”

两年后我又回了上海，进了IT部，很多人问我为什么选择IT。当时只是觉得好高大上。后来发现整个部门的氛围真的很不错。也许这是我想要的部门。

认识了小S，眼睛很美很美很美，具体怎么美我一时半会的说不上来。像安静的大海一样，深邃的让人想去一探究竟。

他是我的后座，确切的说是在我后面数过去第三个位置。我们初识是在一个活动飞信群里，从活动转移到工作，是因为我是IT服务中心的，是个菜鸟。IT里有很多大神，三下五除二就能搞定问题。在我眼里那些代码就跟写天书一样。

周末，小S说：“我们去海洋馆玩吧。”我高兴的说：“好啊好啊。”我迟到了！穿裙子还是穿牛仔？，戴哪顶帽子呢？真耽误事！虽然再回头看当时拍的照片真的很土很土，但是真的是我曾经很好看的衣服了。在十字路口我看到了他在东张西望的找我，我跳起来打招呼：“嗨，小S，我在这啊。”用老爸的话来说他女儿个子不高，长相普通，在人群里很容易被淹没。所以我应该跳起来跟找我的人打招呼。对！就是这么热烈。那么如何练习跳跃呢？学打篮球啊，学投篮。所以徐泾公园的篮球场是我经常去的地方。

跟我相处久了，小S就知道“好吧”是我的口头禅。特别是不愿意不开心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拒绝的时候，会把“吧”字拖的老长。有次他发狂的问我：“你不会拒绝吗？自己工作以外的事情可以说不！”我有点惊讶：“好吧！”这次干净利索。在小S的眼里我过得辛苦又满腹委屈，还很固执。

“小S，借点钱给我吧。”

“不是刚发了工资吗？”

“你知道的，我很久没上班了，第一个月恢复上班，一下子把之前的社保全部扣了，都给扣没了。”

“行，明天给你，今天的海洋馆门票我请了！”

“那午饭我请。”

“请我吃土吗?”

“可以啊，魔都的土肯定特别香。”

消失的小S

后来，小S请假回了老家。那是个初冬的周末，我醒来的时候， 透过玻璃窗，外面有阳光。摸了手机看到短信：“小薇，我回家处理点事情。我想你应该还没醒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下周一你要早点起床自己跑到门口去坐班车了，提早十分钟起床。“看了下短信的发送时间，应该是天刚蒙蒙亮，我想起了他那明亮的眼睛。

我一直以为小S只是请了几天假处理完事情会再回来，可是没想到这个假期来的这么长。他貌似好像忘记了要回来上班。

至此，我对小S的回忆就断在这里，断在没有去送的机场，断在无法察觉的表情，断在放弃一切的隐忍。

突然有天晚上他QQ头像闪了，说在冬至之前回上海一趟。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等见面了聊聊。我有点高兴，特意那天把工作都安排好，想着早点下班可以一起去吃饺子。可之后说，他太忙了要把房子退了，然后把行李先搬到老乡家去寄存。还说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我一边打着哈哈说不要紧，一边忍不住满心失落。

我开始浏览他的QQ空间和说说，往日的点滴开始浮上水面，中断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弥补。

“这是我毕业的第三年，两年前的7月20日我拖着箱子孤身一人抵达上海火车站。窝在所谓的求职公寓里海投简历，顶着烈日奔跑于各大招聘会现场，那些当初觉得艰辛的日子，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一直想着上海是我想要来的城市。“

“人的一生，能够得到有始有终的感情，机会很稀少，如果有人能够理解你，那么要好好珍惜。如果不能理解你，那么就形同陌路，各自安好。“

我知道他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难不成感情出问题了？之前从他口中描述，他不在老家的日子，一直是女朋友时不时的照顾着自己的父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只是猜测，但是一直不敢去问。

真相

某次，在QQ上遇上他头像是亮着的，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过的怎么样？“他说：“还好啊，月底比较忙。”我说：“我也是啊，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好准备红包。”他说：“我三年内不能结婚。”我说：“为什么？”他说：“我爸爸今年二月病逝了，我有重孝在身。”

那一天，上海下着雨，天气很凉爽，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对话框出了一身汗。问他怎么不告诉我。他说：“太突然了，来不及通知，本来还有希望救的。”

小S的父亲得的是肺癌，其实癌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贫穷的家庭和自私的兄弟。小S家有三个儿子，他最小。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当初父亲选择了供小儿子读大学，其他两个儿子都早早辍学出门打工。很早之前父亲下地干活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舒服了，但是农村里不到扛不住的时候是不会去医院看病的。后来痛的不行送去县城医院，医生建议转到市里的大医院去。一到市里的医院，医生就说：“想要救人，先付五万块。马上办住院手续。”两个哥哥因为五万块硬生生的把老父亲抬回了老屋，他们觉得父亲从小偏袒小S，这个钱应该小S来负责。再说，也可能救不回来，何必浪费那个钱，免得人财两空。小S怀揣着跟公司借支来的几万救命钱奔回老家，一到家就跟两个哥哥扭打在一块。撕心裂肺的喊：“你们不是要钱吗？这里啊，拿去！全部拿去！你们还是不是人啊？”母亲在一旁抹泪。父亲艰难的说：“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就把我尸体丢到村口那条河里去吧。”

他不认命，铁了心要救回父亲。整个家庭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二月，父亲突然病重被送入了重症病房，几乎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法。他回忆起当时的感受，想到父亲独自一人躺在那，一定很害怕吧。

“当初我回上海，去市里坐火车，爸爸是第一次一直把我从村里送到镇上再到县城。车开动了，他一直不肯离去，一直那样直直的看着我。我那个时候为什么就没察觉到呢？好几次打电话回家，妈妈都推说爸爸去地里干活没回来。我是有多愚钝啊，为什么不早点回家看看？”

我闭起眼能想象出他当时的表情，想像他半夜在医院里隔着窗户望着父亲的神情，想着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痛哭的模样。在小S对我述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就哭了，哭的很伤心。因为我自己曾经也经历过这些。所以很多事情很多时候我比别人看的更开，生与死只是一念之间。我曾经觉得自己拥有了百毒不侵的心脏，早已变得更加勇敢和坚强。但是很多事情只是没有触碰到我心底最柔软的深处。

“你女朋友呢？”

“分了。”

“对不起！”

“没事，该来总会来。她家是我们这个乡的首富，从一开始我们在一起，他父母就不同意。我当时发誓一定要来上海赚大钱。可是我现在不光一无所有还负债累累。其实她真的对我够好了，等了我这么多年，我爸爸住院什么都是她在忙前忙后。但是我给不了人家幸福。”

各自安好

小S给我看了一封他写给前女友的信：“我必须谢谢你，在最初进入社会的日子里，你见证了我最荒唐的时候，也容忍了我的幼稚和青涩。不管谁来到谁的身边，抑或是远离，曾经的那些日子都粘贴在了可有可无的角落里。我希望你可以过的更好，你会长的更加美丽动人，然后有自己美满的家庭和可爱的孩子。你有你的生活，而我也只是回望者。”

“每当我仰望星空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万千感慨：自满的时候看看星空，觉得自己真的很渺小；感伤的时候看看星空，就会释怀自己的愁绪。如果可以，有生之年，我不想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