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怆杨柳,愿莫扬起忏悔旧风。又忆起那掩入黄土的最美,一直是我割舍不去的情。
青石板上的印痕一深一浅,拄拐留下的掷地有声是我的无期歉疚。忘不了老人喜爱蜷在藤椅上看老屋前的景色。孩提时,母亲总带我去看老人,我害怕她枯枝般的双手抚摸我,害怕那深陷的眼眸望着我。母亲叫我唤太婆,倔强的小嘴却始终闭合。
渐渐愿与老人在一起,坐在她膝上摇摇欲坠,轻拍她衣衫上色彩暗淡的花,倾听破损的收音机模糊不清的声音,那是岁月的味道,在阳光下迸出铅华的存在。老人话少,我也找不出再多的话同她交谈。
记得老人爬到凳子上去取梁上拴挂的竹筐,我知道,那些是她的“宝贝”。老人取出几片枣片,像轻抚孩子般那样扫去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手心,呢喃着:“你吃。”我闻见枣片散发出腐烂的气味,仔细一看便瞧见几只小虫的跳跃,赶忙脱了手,枣片脆弱地碎成粉末。我怕老人吃下,又一把夺过余下的一齐扔掉。老人像极了委屈的孩子,默不作声,只是抬起那些碎了的,颤微捧着,竟有几分不措。我以为老人是不舍才不愿丢弃,只冲她喊道:“不能吃了……”
烟雨又朦胧,与老人促膝赏月。借着月光,老人拿出针线,又是抿又是捻。我看不过,拿过要帮老人穿线,她又是温温笑说:“老咯……”在耐心被消耗殆尽后,我又重放回老人怀里,一句句的抱怨,一句句的斥说,老人的头却依旧埋得低低的……
后来我去了更远的地方,老人托人送来一方花手帕,也带着老人的味道。再后来,又传来老人病危,我却未能见她最后一面,只能对手帕暗自懊恼。怪我年少无知,怪我不能体会你的良苦用心,无语凝噎,我不该也不能责怪你怨你。
那颗爱我的心永远不会衰老。对不起,太婆。
真正体会了我们祖孙之间的那份情,才深知那是最纯实,最无杂质,也是最美的情感。在我最柔软的内心,始终有那最美的祖孙情。
即使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