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于高二第一次排座位,他坐在讲台下第一个 座位,一句话也不说,看着自己的书微微笑着,我觉得那个画面在嘈杂的教室背景下特别美好。我们中间隔着一个座位。
一个冬天,我和他打闹,他说你再闹我扒你衣服,我说你敢,然后他抓着我的手扒我的手套,我一边抵抗一边求饶。
他跟我讲他的初恋,他每天给隔壁班的她送一个苹果,他每天给她写信,他偷偷跟着她坐车回家,她学跳舞。他还说跟我聊天很放松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他暑假学了一个月的吉他。
他说要给我画眉毛,我半推半就,心想让你画吧我不生气。然后他真的拿笔凑近,我把眼睛闭上,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感觉眉毛上被描了两下,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拿着笔的另一头看着我笑。
那时候流行抄歌词,我看到他的歌词本扉页写了一句 river flows in you ,我很开心的问,你也喜欢这首纯音乐?他说还好,就是觉得不错。我记得后来我把这首曲子的作曲详情歌曲专辑来源详细查了一通。
我说你唱首周杰伦的蒲公英给我听吧,他唱了几句说不太会,最后拗不过我,唱了一整首周杰伦的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调座位了。我们还是隔了一个座位。
高中难得放一次假,那天下午天昏黄昏黄的刮着风沙。他背上书包跟我开玩笑,还不回家,走一起啊,我带你回家。那天他穿了一件棕色休闲西装,拽拽的特别帅。
老师上课总是点不到他的名字回答问题,唯一的一次点名是一节历史课,问一个历史时期的文学人物代表。大家都在看他,我突然就红了脸,不敢看讲台也不敢看他,只能低着头假装在干别的。
中午自习后午休,我总是做习题做到很晚,大家都趴在桌上睡觉,我直直地坐着,余光很容易就能看到隔壁的隔壁桌,他也不睡觉,在桌子上偷偷玩手机或是在桌子上搭建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总是假装不经意地把脸转过去扫一眼再转过来睡觉。
终于有一天,我转过脸去,正对上他的眼睛,还有嘴边的笑,我慌忙转过来。再也不敢偷看。
每逢重要考试期间桌子要布置成考场的样子,他坐在最后,我在他前面隔几张桌子。中午,他吃过饭回来路过我的桌子,咚的一声放下一瓶饮料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我当时愣了一秒,结果脑子一抽想到我不能喝冷饮,一转身又给扔了过去……他接住,我转身,继续看书。我想说,出手的那一刹那我就后悔了。
同学们围在他桌子聊天,说他到了大学肯定是万人迷,我也这么觉得,因为他的确很有魅力。
开始有男生打趣起哄。他也毫不在意,偶尔一起起哄。
分科。他要去体育特长班。我学了理。
我给他传纸条要他的qq号,装做无所谓的样子解释了一大堆,他回的很随意,完全没放在心上。写在纸条上的红色的号码,被我小心的夹在笔芯袋的夹层里,直到那年暑假才加上好友。
一次在体育老师办公室聊天时,不经意瞄到桌子上的学生档案,随时一翻,我就看到了他的档案。我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时努力记住的东西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一个晚自习的晚上,老师突然让特长生搬桌子换教室。毫无预兆就开始收拾东西,然后那里就空了一个位置。放学后同桌提醒我说,一个晚自习三个半多小时,你的数学书就没翻过页,笔都没动过。
体育班在五楼。我在三楼。
放学后走在路上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总在不经意间寻找熟悉的身影,那不经意的邂逅也在心里被演绎成无数个剧本无数遍复习。
我总是去食堂六七号窗口打饭,因为八号窗口往后是男生窗口。
周一升国旗要穿校服,我的洗了没干晾在宿舍,只能去找不用穿校服穿军装升旗的升旗手同学借。她在体育班。我跑到五楼去,刚拐上楼梯口,他和几个同学站在走廊上,我无语。他问,来干嘛,我只说了句找某某某就再也组织不出来语言。然后,然后我就拿着校服离开了。回去以后才懊悔,就算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应该微笑啊,微笑。
早早地吃完晚饭回到教室,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拿着校服去了五楼。直到我还了衣服走到三楼,都没有遇到谁。
又调座位了,坐在哪儿已经不重要。
吃过午饭回到教室准备去厕所。突然教室一阵起哄,我一转头,看见他被几个同学簇拥着往我这赶,从教室后门笑嘻嘻地向我走来。就在走到我座位的那一刻,我突然红着脸从教室前门跑出去。等我去厕所平复好心情回来时,他已经走了。我悔的肠子都青了。
太多的话要说,我却选择了沉默;
太多的不知所措,我只会临阵退缩。
毕业。
大学我去苏州,他要去青岛。
考上大学要请客俗称升学宴。我没请。他请了,我没去。我去不了。
暑假,我有了他电话号码。半夜的时候,我披着外套吹着冷风在院子里接电话。
他开学晚,晚上我在宿舍听着他在自己屋开着电脑给我唱歌,一段接一段,一首接一首,唱的我们都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突然他停住了,我能听到电话那头,他妈妈突然进来问怎么了,他说没怎么。
他跟我说 何以笙箫默 这电视挺好看的,给我推荐,让我一定看完。恰逢星期天,我在宿舍从天亮看到天黑又天亮,第二天早上七点看完了大结局。赵默笙和何以琛七年没见,最后还是在一起了。他给我唱的you are my pretty sunshine ,独特的嗓音还在脑海。
我在苏州的猫空书店里写了一张明信片,用手机百度了他的学校地址、邮编,还写上了他的学院,寄了出去。后来的后来,他说从来没收到过,也根本都不关心去哪里拿信件。
后来我换了手机,他的手机号被我搞丢了,他也没再打过电话来,qq成了我们唯一的联系。
qq聊天大部分是我在骚扰他,有一点小事情就要说道说道,偶尔还刷个屏,十几二十条的消息。因为就是想什么都说。他很少即时回,总是今天发的消息第二天才回,但是我还是很高兴。直到后来很久,我一看到想到一些事,还是会发个QQ信息过去,只是不再那么刷屏,也不再等着、期盼着他会回。
他说他买了个新椅子,拍了照片给我看,他说这样方便打游戏。
去KTV通宵唱歌,半夜跟他聊天,他说我也长大了。
他暑假兼职,搬箱子。很辛苦,但是晚上还是偶尔聊天,手磨的又肿又红,拍照片给我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种明知道你的城市下雨却不能送伞的心情。我说你疼不疼,他说疼,我说你找热水敷敷不行找冷水敷敷,他说没事就是给我看看。我隐约感觉到,其实我一点都不懂他,我不知所措。
我知道他极少发说说,偶尔发一个也就是说一句简短的或是没头没脑的话。
我总在最穷的时候最想买一张去青岛的票。
他是天蝎座,他问我什么星座,我说不确定,狮子座吧,他说网上说天蝎座和狮子座合适度只有10%啊,我说这肯定不准。
后来我仔细查了我是天秤座。我不信狮子座也不信天秤座,可是我信天蝎座。天蝎男神秘有想法有魅力,重情重义,占有欲强,感情上一旦认定就不会轻易放弃。我搜刮了很多天蝎座的解析发给他看问他准不准,他说有的挺准的。
偶尔我也无理取闹地作,自己一个人生气一个人开心一个人委屈一个人偷笑。有两次删号,但总是我忍不住又加回来。即使删号了,我也总是能再找到。可是他总是一副无所谓淡定的样子,我知道这就是他的样子,任凭我翻江倒海,他只云淡风轻。
我没有截屏聊天记录的习惯,一直小心保留着所有聊天记录,却还是在一次清理内存时把所有聊天记录删掉了。聊过再多的话发过再多的图也完全没有了痕迹。
我总是在他空间乱逛,动态从头看到尾,留言翻到2012年,但我很少留言。最后给他的留言是2016年3月12日的“少女,请继续美下去”。
我发现他的空间里我的赞和我的评论全部没有了,我一时心血来潮,把接连好几条动态都赞了,很快,他回复了一条“你有病啊” ,删号。
也许那是一句无心的话,也许那是一句口头禅,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人,这都不重要了,蝎子永远这么难驾驭。
然后,偶尔想起什么还是会发几句,显示在附近消息里,许久许久许久从未回复。过了好久好久,我还是加了回来,不是放心不下才要纠缠,是觉得想通了不必纠结才又保持联系。以前加好友没有验证消息的,我打了自己名字,通过了,还是无话。
直到现在无话。
《最好的我们》:那时候的他,是最好的他,而很久很久以后的我,才是最好的我。最好的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青春,再怎么奔跑也跨不过的青春。 2016.8.30
“写出来的故事就像永久寄存的行李,从此便可以轻装上阵,一条路走下去不用再回头。 ——由宾”
我以为到这我已经放下了。
我在某一天理智清醒的时候跟他说,我要去青岛了让他请客,他说好,他问我去那干什么,我说找你啊,然后立马改口说去转转而已。要了手机号,他说来了打电话。
那时候的我的见面初衷是想见一面就没有遗憾,放下包袱继续各自美好的生活。
我不止一次的查苏州到青岛的路线、车票、车程。两个车站的距离是780多公里。
我实习工作了。
他问我工作怎么样,我说洗澡不方便,男女混住,我在楼上玩手机聊天,同事们在楼下打牌打到凌晨一点。他破口大骂那些人。突然觉得鸡毛蒜皮就是你遇到麻烦找我抱怨,我不开心受委屈了你和我一起吐槽。而当我准备长篇大论吐苦水时,他说一句明天早起去睡觉了就让我乖乖放下手机不再扩大那些无所谓的小事。
他跟我说他是射手座。
2016年接近尾声了,今天是2016年11月27日,他的生日。礼物在一个月前下了单延迟收货,是一个盲僧的手办。邮箱发了贺卡,他QQ被盗号申诉回来一直没回复过。
还是没办法坦然,唯一确定的是,不再纠结,听从自己的内心,想告诉他的时候就告诉他,觉得没必要就不说。
也许是我逐渐一步一步明白,他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从来不会主动关心你,看到消息也不会回,打完游戏就忘了这回事。看到无理取闹逐渐失去耐心不理不睬,正常聊天就简单回复。早点睡觉真的只是早点睡觉,骂你只是口头禅不带恶意,打趣也是出于同学自然聊天没有别的想法,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耗费一点脑细胞去好好思考一下别人的感受双方的关系。
既然这样,那我又在纠结什么呢?
实习了三个月了。不管工作怎样,总之是没再找过他了。不再强词夺理 刁蛮任性 矫揉造作歇斯底里无理取闹,晚上被猫叫吓到也不再找而是自己在被窝听一晚上歌。慢慢想说的能说的好像越来越少。这样顺其自然吧 。
2017.2.3作为一个老司机,看着以前的温柔矫情的我,那真是回不去的青春啊。
后来也发生过或大或小的事
有过不重不轻的对话
不痛不痒 不清不淡
是老同学老朋友的样子
最近的一次聊天,应该是找我刷单?
2017.7.20
高二初识到大学毕业实习到正式工作
六年整 快步入第七年了吧
我们用了一年的时间发生故事
又用一个七年,或许还有下一个七年去沉淀
我不后悔,也没有遗憾。
只是故事真的到此为止了。
2020.5.11(后记)
这是一本保存了近十年的日记。以前我很珍视这一段青春和当时单纯的情感,用日记一样的形式写下了备忘录不断更新,加了密码。过去的每一个小细节以前都反复咀嚼过数次,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也很久没联系过了。时间真的可以抹平一切,也罢,我用十年美好的回忆祝福你:祝福你,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