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四十年人生的当口,回望过去,我觉得,人就像是一台电脑,每天的行事是软件的自动运行,而软件运行的依据是初始默认值。
我们经历出生、学习,经历恋爱、婚姻,经历工作、养儿育女的过程,人生展开的过程就像是电脑里不同软件的依次展开运行,软件里的参数陆续被激活,设入初始默认值。
我们的父母、朋友、同学、爱人,他们首次对我们的认定,就像是参数项里第一次被输入数值,那个数值先入为主地成为初始默认值,成为我们看待自己的重要依据。
有时,我们一直以他人最初的输入来认定自己;甚至,带着生命最初十几年的初始默认值走过一辈子。
如果我们足够幸运,父母给的默认值是正向的,善意的,美好的,那便是人生的馈赠和祝福。比如,父母认为我们是聪明可爱的,那么,我们自然认为自己是聪明可爱的。
如果我们得到更多的是否定值,那真的是人生的诅咒,是难以摆脱的命运之轮的开启。除非我们有所觉察,除非因为这些觉察重新审视自己,主动修改初始默认值。
比如,关于“学霸”。
上周的团体心理辅导课,有人给我背上贴上了这样的定语——学霸。
但是,我对自己的认定里从来就没有这个词语。“学霸”,对于我是陌生的,甚至是我羡慕和仰望的人类,而我是非学霸的群众。我的母亲是小学语文老师,你一定能猜到会有多悲催。因为她的班级里永远有最出色的孩子,而我是那个永远达不到理想的那个孩子。我很努力,但是我始终达不到,这导致我的内心底色是自卑的。我初始默认值是自卑的非学霸。
即便,大学我以班级第二的成绩毕业,我也觉得自己和学霸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即便,工作中连续四年创纪录的拿下了业内全国比赛的一等奖,我也不认为自己是学霸。
当别人在夸我,我总觉得没有他人口中描述的那么好,我总觉得对方说的不是真实的我。
父母给的初始值太低,在往后的程序运行中,不自觉的,始终保持了初始的默认值。在工作后,我要把别人甩开一大截,才觉得自己是好的,才是安全的,是值得被赞美的。
看,生命最初的默认值,多大程度误导了我们看待自己,限制了我们远未展开的人生。
当别人的认定和我自身的认定出现矛盾时,这确实是一个契机,她提醒我换个角度,换个时间维度,重新输入一个不同的值,重新看待自己。
看看输入不同的数值后, CPU、内存、显卡是否还支持,软件是否可以运行的更好,自己是否满意执行后的效果。
我回神重新再看自己——好像⋯似乎⋯在我自己喜欢的,擅长的领域,我确实可以做到最好。我不是全能学霸,但我好像是单科冠军呢~~~
“情感细腻”——是另外一学伴给我的定语。
可是,我之前不这么看待自己。回忆过去,我才惊觉,原来是在我的青春期,被一个朋友输入了“理性”这个值。第一次被人输入这个值时,觉得是赞美,对这个定语欣然接受。
于是,我就以理性来行事。当我失恋时,遭遇情感的伤痛时,仍然保持理性,我不需要倾述,不需要安抚,不需要发泄,我一个人自己咀嚼、吞咽、消化。决对不影响学习,绝对不影响工作。
一度,我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理性,以至于可以成为失恋同学、朋友的理性典型。
但是,大学四年,我很少听歌,因为那些情感细腻充沛的歌曲很容易撩拨到自己压抑的感性。我几乎和音乐绝缘,唯一喜欢的歌曲是摇滚。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极度压抑的感性,需要借由有强力的节奏和情绪,去表达和宣泄。
还有,当我情绪失控的时候,愤怒的时候,低落的时候,当感性出现时,我仍然以“理性”这个默认值来看待自己。其实,很多时候我看不到自己的感性,我将理性是设置为内容,将感性设置为背景。
于是,我会坚持给三岁以内的孩子讲道理。她痛苦,我也痛苦,但我选择了忽视。
那个初始的默认值是如此理所当然,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看清楚自己这一点。我发现,原来,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原来,老公是可以用来撒娇的。
现在,我有点学会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事情里,切换理性和感性这两个设置。
是的,人都有理性的一面,也有感性的一面,就像电灯开关的ON 和OFF。
其实,真正的理性,不是理性单向的成长,是一个人的感性得到了充分的尊重、接纳和成长,自然了解和熟悉所有感性的指标和指标背后的真实需求,理性地了解并接纳。这才是成熟的理性。成熟的理性和感性是互相支持的。
谢谢学伴们,谢谢你们用真诚,写下对我的描述和赞美,敲开我自我评价冰封多年的冻土,让我看到可以重新设置默认值的选项和可能。
人生是一次旅行,在旅程中,不是成为更好的自己,或者更好地成为自己,而是调整我们的初始默认值,试试输入不同的数值,更新对自己的看法,看看自己的人生,会呈现怎样让自己惊喜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