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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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战争总是难以避免。你我缘起于战争,便在战争中缘灭吧。

  一

  飞沙狼烟,云国与大魏在飞沙岭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飞沙岭长达半年的战争中,大大小小的交锋已达70多次。这一次的小交锋,又是以云国的胜利结束。结束后的战场,横尸遍野,残肢断剑到处都是。

  “兄弟,兄弟!”一名战士抱着一个身受重伤、已回天乏术的战士悲痛的喊着。那名战士费力地睁开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了力气。“我知道,你放心!我李立在此发誓,此番战事结束后,若我能活着回家,必会将你的老母当做我的老母一样孝顺,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那名战士,费力地露出欣慰的笑,这笑容好似抽光了他最后的力气,他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只留他的兄弟压抑的哭喊。

  在这两名战士身后的不远处,一名红衣女子出神地看着他们。这女子身着红衣却妖而不艳,修长的柳叶眉下那如明珠一般大大的美目此时却蒙着一层水雾。她收回目光,转身,如幽灵般走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被鲜血沾染过,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昨天,也许是一月前。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轻轻地踏着这被无数鲜血浇灌过的土地,眼里的凄凉之意渐浓。看着这样昏暗的天,她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应该如何走,她想她的未来也许比这天还要暗。想到这里,不由嘴角上扬了,不知在笑什么。如果……该有多好,她暗想,那她就可以在战事结束之后,做他的妻子,和他在一起。她又不由笑笑,好像在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突然,她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拥住,这是一个身着白色为铠甲的年轻将军,就是他,带领云国军队即将走向战事的胜利。“又在胡思乱想?”他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深邃的眼眸里是浓浓的关切。

  “仇祁,”他微微颔首,认真的听着“战场上刀枪无眼,在我们心里的重要的人,特殊的人,在战场上却从分不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她感到肩上如钢铁般的手臂猛然用力,不由停住,他一步迈到她的前面,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眼,那目光从她的眼里刺到她的心里,蓦然一痛,使她不由低下头。

  “红绫,有我在,必会护你周全,若你出事,那我一定已经不在人世。”她抬起头,看到他眼里盛着满满的真诚,心不由“怦怦”的跳着。

  “仇祁,不要,不要管我,你还有仇世家族的期望,仇世的任务,仇世的世代坚持与守护,而我……”她想说“不值”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知道,他不懂。

  仇祁看着红绫心事忡忡,好像有无限忧愁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不安,即便眼前便是她,即便此时正抓着她的肩,他却感到她很远,好像下一秒就要永远失去她。他紧紧地盯着红绫如一汪春水般的眸子,也迫使她看着他,说:“你听好,在我的心里,我最想要守护的是你,最爱的也是你!如果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即便护住这江山又有何用?云国优秀的将领不止我一个,没有了我,还会有下一个,可是我只有一个你!”

  她知道,他所说,必是心中所想。这是他第一次倾诉心声,她知道他在乎她,只是不知道原来她在他心中竟然如此重要,竟然高于他的国,高于他的家,可是她又怎样承受得起呢?

  红绫垂下眼眸敛去所有情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微笑,说,“我们回去吧。”转身便离开了。

  仇祁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那里还留有红绫透过衣服的体温,一种强烈的不安漫上心头。看着红绫离去的略显孤寂的背影,仇祁两步跟上,再次紧紧地拥住她,好像这样能减少他的不安,给她依靠……

 沉沉暮夜,远处不时传来狼的嚎叫声,更是给这夜晚又增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息。大战即将结束,每一位士兵内心都无比复杂。熬了这么久终于熬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回家了,但不知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自己还能否活着?是化作一缕亡灵留在这里,马革裹尸还家乡?还是能够亲自踏上回家的路,亲自感受家乡的气息,亲自拥抱那些至亲至爱之人?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结局,但是他们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做一个逃兵,不会让战友替自己去死,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无论怎样。

  “报。”一名信使奔进主营,此时重要的将领都在主营里,最上座的自然是身着白色将军铠甲的仇祁,他深邃的眼眸如黑洞不见底,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他左手边是副将吕蒙,这是一个不怒自威,仅仅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的身着戎装的四十岁男人,他十分勇猛,一身正气,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仇祁右手边是军师封凌,封凌斜靠在座椅上,一袭黑衣为他增添不少神秘色彩,他手中总有一把折扇,俊逸非凡的脸上总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狭长的丹凤眼经常微微眯起,不知又在想什么主意。

  信使一进帐门便吸引过来所有人的目光,“报,大魏传来消息三天后飞沙岭决战!”

  “退下吧,辛苦了。”仇祁清朗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信使不由惊愕的看了他一眼,要知以往他可是仅仅答一个“恩”字。但转瞬他便明白了,若无意外,这便是他最后一次的报信了。“是!”他用尽力气回答。这一声里包含了多少感情谁都讲不清。

  “吕将军,你怎么看?”仇祁的视线扫过所有将士后,向副将吕蒙问道。

  “困兽之斗,垂死挣扎。”吕蒙皱着眉头说道,虽然他说出了大多数将领的看法,但他紧皱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心里的担忧。

  仇祁看向封凌,“反常即为妖。”封凌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凝眉沉思道,“这场战役结局已经很明了,此时带兵的古勃伦只有一个选择:收兵回魏。这样对我们两方都好,都不会再有伤亡,但这也表明他们已经彻底失败。当然他也可以再出些阴损的招数恶心我们,但是交战这么久想必古勃伦定能明白他的阴损招数没有用,何必再做无谓的牺牲。更何况古勃伦很看重信用,既然他说三日后大战,那三日后必定是最后一场战役。可我却实在想不到这场战役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画一个句号吗?他一定要将这些战士全都留在这里吗?”封凌眉头紧皱,漆黑的双眸里出现了丝丝的杀气,他沉声道:“定然还有别的目的,这场风暴的中心不是两国的这场战役。”

  仇祁面色不改,但是越来越暗的眸光显示了他不平静的内心,良久,他说:“散会吧,既然战,战便是了!”

  在场的将领听到后默默地退出了,副将军吕蒙退走前拍拍仇祁的肩膀说:“小心。”

  仇祁颔首,目送吕蒙离去。待账内只有他与封凌,二人十分有默契的向对方看去,良久,仇祁说:“这场风暴的中心是我。”

  封凌楞了一下,又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说:“不愧是仇祁,竟然那么平静地说出来。”

  仇祁没有管封凌的调笑,他看着封凌,认真的说,“若我有意外,帮我照顾她。”便起身离开了。

  营帐里只余下被仇祁的话惊呆的封凌,仇祁走出营帐后,封凌回过神,收回目光,叹息了一声,“你终究还是动了情,你可知道,她是你此生最大的劫,你的生命,仅在她一念之间,你可知道,这场风暴中心是你,而风暴是她。”

  营帐里只余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夜深沉,仇祁登上临时搭建的瞭望塔,缓缓看过每一个营帐,慢慢的看着值夜的士兵,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个靠近中心位置的偏小的营帐上,哀伤、不舍、留恋顺着他的目光倾泻而出。

  那营帐里,红绫端坐于梳妆台,只点了一根蜡烛取些光明,她缓缓地取下发饰,任三千青丝划过优美的弧线后自然垂下,她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着头发,机械一般的动作,心神不知飘去了哪里。良久,她拿起桌上的白色纸条,放在了蜡烛上,点燃,透过火光,依稀可以看到,纸条上空无一字,仅仅三朵妖艳的红梅。

红绫骑马到北面的山丘上,不出所料,看到仇祁一袭黑衫骑着高大威猛的白马,红绫知道,这匹白马是罕见的汗血宝马,名白云,曾救仇祁于危难中,通灵性的它,帮了仇祁不少的忙。

  “跟我来。”仇祁看着红绫说到,见红绫颔首回应,他便策马向东北方向奔驰,红绫紧跟其后。虽然白云速度极快,但仇祁并没有使它全速前进,有意等着红绫,通灵性的白云自然懂得主人的心意,再说,红绫的枣红色大马虽不是汗血宝马,但也是品种极佳的千里马,跟上白云并不费力。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向远方奔驰,一黑一红的身影渐渐地走入了连绵的青山中。

  二人放慢速度,在河边停下,仇祁翻身下马,走到红绫身旁,向她伸出右手。红绫一愣,她垂眸看向仇祁的手,那只手,手指修长,骨结分明,手掌因为长期握剑略有薄茧。她想,他的手一定很有力。红绫下意识的将手交了出去,尽管她知道她不应该伸出手,可是一切都要结束了,让她放纵一次吧!让她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给彼此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吧!不管最后活着的是谁。

  仇祁握紧红绫微凉柔嫩的左手,红绫感到一股暖流从手心传到她的心中,不由感到身体一僵,这种感觉,应该怎样描述呢?红绫不知道,她只觉这种陌生的感觉很好很好。她想,她越来越贪恋仇祁的温度了,以后可该如何是好呢?

  红绫愣愣地下了马,仇祁看她傻傻的样子不由一笑,他知道红绫的感情细腻,但她又绝对的冷漠,将自己的内心冰封,很少人能够进入她的心中,还好,他进来了。

  仇祁领着红绫走到河边,指着对面的山谷,说:“你看到那棵柳树了吗?”红绫顺着仇祁指的方向看去,她看到那里有一棵十分高大的柳树,那柳树的树干竟是漆黑的颜色,枝叶繁茂,叶子就像碧绿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还闪着碧光。红绫不由睁大了眼睛,她从没想到柳树竟也可以长得如此迷人,“恩?”红绫不由又略感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刚刚她好像看到了一抹紫色?

  仇祁看着红绫,眼眸里是藏不住的笑意。红绫足尖一点、向上一跃便离开了地面,仇祁只见佳人如九天仙女般飞走,红绫在河中间蜻蜓点水般借了一下力便飞到了对面,她疾掠至柳树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碧绿的叶子,她又看到了紫色的光点,虽然有时一闪而逝,但是这次的紫色光点比上次更亮。红绫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她伸出右手触摸这株神奇的柳树的树干,她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手心向她四肢百骸蔓延,十分舒服。红绫抬起头,她看到柳树的主干中心竟然长满了圆圆的紫色果实!红绫红唇微启,不由惊呼一声。

  仇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红绫身后,“喜欢吗?”他微笑着说到,每当他的眼睛里倒映出红绫的身影时,他那深邃的眼眸总是特别明亮,还有他嘴角浅浅的笑,给他那素来坚毅的面孔平添了不少的魅力。

  红绫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仇祁,不由一愣。她还从未看到过这个样子的仇祁,这就是喜欢吗?红绫心想。一抹红晕浮上了红绫的脸颊,她慌忙低下头又转头看向柳树上的紫色果实,“这是柳树吗?”

  “对,”仇祁颔首,“但它却不是一般的柳树,它名‘情柳’。我曾经从古籍上看到过,当时不以为意,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仇祁看向柳树,继续说道:“相传曾经有一对男女,一见钟情,十分相爱,但当男子想要娶女子时发现二人的氏族竟然世代为仇,时有战争,并且男子还是女子的弑父仇人。这个事实令二人无法接受对方,他们便就此断绝关系。”红绫看向仇祁,她很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仇祁看向柳树的眼眸越来越深邃,“爱情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们活在深深的煎熬中,男子向族中老者求助,老者告诉了他两族结仇的原因,竟是因为另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那是一对爱人相互背叛的故事,可没有人知道原因,只知道自此两大氏族再不结亲、仇深似海、永不原谅。老者说,他已经看多了悲剧,他也希望两族的恩怨自此结束。老者便告诉他在两族交好之时,族之古柳可结紫色异果,若能使古柳再结异果,赠与女子之族,两族必能和好如初。男子感到不可置信,长者解释,此异果在两族交好之时结,每当有果实结出,本族都会将大量果实赠与其族,在两族结仇之时,族之巫女曾下诅咒,非和好不结果。

  “男子听罢,离去。三年后,女子出嫁之时,男子之族送出贺礼,竟是紫色异果,上面还沾有几滴鲜血,女子大惊失色,弃婚寻找男子,却再未寻到,便带着异果离去,也失去踪迹,而两大氏族也重归于好。后人因此树毁于情、生于情便称之‘情柳’。”

  后来呢?红绫心想,是不是男子已故、女子独老?但是知道又能如何?红绫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树身,树干的温度从手心传来,抚平了她纷杂的思绪。

  仇祁的手抚住红绫的肩,认真的看着红绫的侧脸,“以后,待一切事情结束后,我们住在这里可好?”

  红绫微微一颤,说:“好。”

  仇祁拥住了她。

  随着旭日东升,号角响起,云国与大魏的最后决战终于拉开序幕。因为彼此都知道这是一场还未开始就已经决定胜负的战争,因此两方军队的士气是两个极端,云国士兵士气高昂远胜从前,而大魏却士气低迷,但是大魏的士兵却采取了不要命的打法,他们每个人都被交代,必须战死沙场!所以战况异常激烈。

  仇祁骑着白云,一身略显冰冷的银色铠甲,他看到魏兵的打法,心之有异,又不见对方主帅古勃伦,不由握紧双拳,又慢慢松开,苦笑一下,开始下达命令,“全军出击,一个不留,速战速决。”

  “是。”将士领命。仇祁带领众将士加入战圈,数十人被他斩于马下,仇祁的眼睛里映出红色的鲜血,那鲜血将他的眼睛染红,使他更加疯狂的杀戮。

  封凌在城墙之上摇着折扇,当他看向好似疯了的仇祁,微微摇了摇头。

  两个时辰后,大魏的二十万士兵全部战死沙场,而云国也死伤了数万人,不过这战况已经相当不错了。仇祁看着尸横遍野的沙场,鲜血从他的银色铠甲上淋淋沥沥的滴落,本来毛色雪白的白云此时已经浑身血红,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鲜血将它染红。

  “报。”一名探子焦急的奔向仇祁,“报、报告将军,红绫姑娘一人杀进了敌营!”

  仇祁握紧双拳,手背上青筋浮现,却面不改色,“恩,退下吧。”良久,仇祁才松开双手。

  副将吕蒙驱马靠近仇祁,“此事有异。我军潜藏在对方的探子曾报,我军有敌人的内线。我曾见有信鸽夜半飞入红绫姑娘的营帐,现在想来内线应该是她。这一定是一个圈套,切不可贸然行动!”

  “红绫多次救我于危难,不管她是不是敌人内线,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救她。”仇祁淡淡地说道,“可还记得红绫为何加入我军,因为我遭到敌人的埋伏,命悬一线,是她救了我,被我带回军中。还有那次她为我挡住冷箭,救下我,自己却在生死边缘挣扎数日。吕将军,我怎能不去救他?”

  “可她是敌人内线,之前所作必定是精心计划,将军又何必以身犯险?”吕蒙眉头紧皱,他绝对不能让仇祁走进这圈套。他是仇祁一次次战功的见证者,他真心的敬佩着这个比他小不少的将军,他的爱国之心也不希望云国失去这样优秀的将才。他一定要阻止仇祁。

  可是,吕蒙并不了解仇祁对红绫的情意,莫说报恩,单单是那份深情情,仇祁也必定会去救红绫。恩情只是借口罢了。“将军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仇祁有恩必报,若这是个圈套,也不过赔上仇祁的命罢了,就当我还她了吧!战事已经结束,后续事宜就交予将军解决了。”仇祁翻身下马,对吕蒙单膝跪下。

  这一跪,承载了仇祁太多的感情与期盼。也正是这一跪,让吕蒙知道他不必多言了。此行的凶险仇祁也很清楚,可他如此执着也必有他不得不去的理由,他又何必再劝,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倒不如解决他的后顾之忧。吕蒙叹了口气,翻身下马。

  “将军放心去吧,我吕蒙必会将后续事宜处理好,并带众将士安全回京!”吕蒙郑重说道,然后将仇祁扶起。

  “多谢。若将军回京后见到我的父母,请代我说一句,仇祁无愧于心!”仇祁说完,看向对面沉寂的军营。他一拉缰绳,迅速上马,向敌营奔驰而去。卷起一路的尘土。

  吕蒙一直看着仇祁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他的浓眉间是浓重的担忧。

  封凌在城墙上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真是固执的人!”他低语,“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你们又有何不可。”

仇祁孤身进入敌营,此时的敌营已经没有人了,那些士兵被古勃伦丧心病狂地派去了战场,全部战死,最精锐的将士已经偷偷地潜回国。现在,唯一有生气的大概就是火盆里还没有熄灭的火吧!

  仇祁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些帐篷之间,他在进入敌营前就已经让白云离开。这么多营帐,红绫会在哪里?她被困住,定然发不出求救的信号,如果一个一个的找,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更何况仇祁一秒都不想耽搁。仇祁的右手慢慢地抚向心口的位置,那里,一颗炙热的心脏在“怦怦”的跳动,他微闭双眼,感到东北方向也有一颗心脏缓缓跳动,他睁开眼睛,双眼陡然射出两道精芒,向东北方向疾掠而去。

  那是一个普通的营帐,和其余的营帐没有差别。仇祁站在大账外,他锐利的双眼扫了一眼营帐,推开帐门走了进去,这大帐内不止空无一人,而且连基本的生活用具都没有,仇祁好像并不意外,他扫视了一下账内的空间,略一思索便向东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个木质的柜子。仇祁打开柜子,里面有两个抽屉,仇祁没有理会那两个抽屉,却径自敲了敲两个抽屉中间的木板,随着仇祁的敲击,传来“咚咚”的响声,仇祁用力一推,那块木板便被推了进去。随即,账内的中间地面传来“咔咔”的响声,中间的地面竟然打开了,那里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阶梯。地下透出的阴冷的气息顺着梯子爬上来,令人不寒而栗,但仇祁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便毫不犹豫地走了下去。

  仇祁踏在阶梯上,脚与地面接触传出“咚咚”的响声,凭仇祁的身手他完全可以不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也许因为他内心的诸多不平静,他踏在阶梯上的脚步越来越重,响声越来越大。仇祁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可怕。他握着剑的右手逐渐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毕露。

  仇祁重重的脚步声引起了留在这里的士兵的注意,“有人强闯地牢,准备战斗!”一名将士发号。

  仇祁刚刚走到最后一节阶梯,便被十几个大魏将士围住,“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地牢!”为首的将士斥道。

  仇祁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废话真多。”

  那将士嘴角微抽,差点气的吐血,还要在说些什么,却突然瞳孔张大,眼睛失去了光彩,细看下,他的脖颈间有一条红色的细线。竟然没有人看到仇祁是何时出手的。

  那些士兵顿时慌了,他们惊慌失措的互相看看,不由退后了一步,却又立即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杀!”冲了上去。仇祁面不改色,手中长剑极速一划,这十几条人命只感到脖颈一凉,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本来,仇祁以为大魏的士兵死的死,跑的跑了,这地牢里不会有多少士兵,当他进来才感知到,这里有着两千人多人!仇祁纵使武功高强,但要面对这么多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挑战。

  仇祁拖着长剑,再一次毫不费力地割破十几个人的喉咙,继续向前走去,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却好像能够感应到红绫在何处。仇祁走了没几步就立马又出现了一波敌人,这些魏兵大概有一百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双拳与百手,仇祁费了些功夫才将这些人全部干掉。然而,这也不过是个开始,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这段路会越来越难。

  一个时辰后,仇祁用力砍下了一个士兵的头颅,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波人了,他现在只是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剑。仇祁现在十分狼狈,鲜血顺着铠甲一滴一滴的流下,却没有人知道是谁的鲜血。在他背后满满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多是喉咙被割破一剑毙命,但也有头颅被割下的,有的身上被创数处,还有不知是谁的残肢无助地靠在墙角。仇祁疲惫的闭上双眼略微感知了一下,前方还有二三十人慌乱的脚步,看来他们都被吓到了。仇祁拖着长剑,急促的呼吸着,费力地向前走着,他现在已经累极了。长剑与地面相磨发出“嗤嗤”的声音,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线。

  最后的这些士兵双手颤抖着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刀剑,好像抓住的是救命稻草似的。不再平稳的呼吸,睁大的双眼,颤抖的双手传达出了此时他们内心面对死亡的恐惧。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仇祁如地狱里索命的厉鬼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仇祁抬起眼皮,煞人的目光扫向他们,被他目光所触及之人无一不感觉到一股凌冽刺骨的寒意袭来。这些士兵不由浑身颤抖了一下。“上,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杀了他我们还有一丝活路!”一个略微冷静的士兵喊道。“对,杀了他!”剩下的士兵反应过来,纷纷附和道。

  他们大喝一声,向仇祁砍去。仇祁双手持剑,奋力的挥砍,一下一下莫不体现出他精妙的剑法。虽然仇祁现在很累,但是咬牙坚持下,凭借他的身手又岂是这些士兵能对付的。刀光剑影,惨叫连连,不一会儿仇祁便解决了这些士兵,只是这些士兵身上伤处很多,鲜少有一剑毙命的,并不是仇祁残忍,只是他的确太累了。

  仇祁靠着墙喘息了几下,便拖着手中的剑向里面走去,这是地牢的最深处,他凭着那微妙的感应早已感到红绫就在那里。随着他的步步深入,果然,看到红绫被缚在一根柱子上。红绫此时无力的低垂着头,从她那更加鲜红的红衣中可以推断出她受过刑。

  红绫也许是感觉到仇祁的到来,她抬起头,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凸显了她的虚弱。看到仇祁的到来,她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大大的双眼泛起了水雾。红绫唇角上扬,挂起了浅浅的笑。仇祁看着红绫苍白的脸色,不由心疼,暗暗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仇祁用力砍断牢门的铁索,推开牢门,奔至红绫的面前,心疼的摸着红绫苍白的脸颊,又用尽全力砍断束缚着红绫的铁索,帮助红绫解开铁链。

  红绫任由仇祁因为常年握剑而生出薄茧的手抚摸自己柔嫩的脸颊,虽然有点疼,但红绫的浅笑却更深了些,她的眼睛异常的明亮,眼眸里的柔情好似春水般就要溢出来。铁链掉落在在地,红绫浅笑着扑向仇祁,仇祁紧紧地抱住红绫。这是仇祁和红绫的第一次拥抱,不同于以往的拥住红绫,此刻仇祁才感到真正的拥有红绫,仇祁感到自己的内心被一种东西填满,那是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很美好很安全,那种感觉叫做“幸福”。

  “红绫,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嗯。”

  “我们不再管尘世的喧嚣,我们去那山谷静静地渡过余生好吗?”

  “嗯,陪你到老。”一行清泪顺着红绫苍白的脸颊流下。

  “哐啷”一声,仇祁手中的长剑掉落,他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感觉这幸福的微妙,仇祁知道,不管结局如何,她说的定是心里话。

  红绫嘴角的浅笑陡然凝固,她紧皱眉头,使劲握起了双拳。幸福就那样短暂吗?她知道,她马上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噬心的痛楚越来越强……

  在仇祁放下所有防备细细感受幸福时,红绫却突然推开了他,转身将匕首刺入了仇祁的心脏。时间凝固在那一刻,仇祁看到红绫的脸色更加苍白,看到红绫依然浅笑,看到了红绫的泪水如决堤般不止,看到红绫眼睛里藏不住的痛苦,看到红绫微微颤抖的身体,看到她的右手紧紧地按着心脏。仇祁眼眸里划过一丝心疼,他能感到力气渐渐被抽空,最后他微笑着无力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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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红绫骑马到北面的山丘上,不出所料,看到仇祁一袭黑衫骑着高大威猛的白马,红绫知道,这匹白马是罕见的汗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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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的腰很细,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就像一座白白的小窄桥,我从上面从容地走了过去。她的腿又细又长,非常好看,翘起来时绷直...
    木卯丁阅读 231评论 0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