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觉得很痛的时候,是会上吐下泻的。
大概是高二的时候吧,那时候有一个一起吃饭午睡的朋友。
对那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大概每天手挽手一起去食堂一起回宿舍就是很好很好的知心朋友了吧。
那时候的我还挺文艺,两个人交换交换心事,谈诗词谈风月什么都讲。
我真的挺喜欢她的。
高中时候是8人间上下床,我和她上铺头顶头睡。
一切都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变了。
她说我睡觉呼吸声大让她睡不着。
我很愧疚,虽然睡着的时候我是毫无意识的。
我说对不起。
但是我没有办法不能控制。
然后每一天起床下去穿衣,她都会说我又让她睡不好觉了,这成了她跟我说早安的方式。
后来,那个学期我每一天都熬到很晚,尽量让自己是比较晚睡的,让自己不打扰她。
只是啊,深夜里其他室友排山倒海的呼噜声,间歇的梦话,成了我的梦魇。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还是跟她一起吃饭,一起午睡,附和她说的,聆听她倾诉的。
白日里仍是亲密无间。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每一个深夜,自己是怎样煎熬的。
我实在是觉得委屈,问过别的室友,并没有被我打扰到。上大学后我用蜗牛睡眠记录了自己的睡眠状况,是呼吸声偏大,不是那种让人忍受不了的呼噜声。
她跟我说她神经衰弱。我不知道怎么回复,是因为我吗?那我怎么办呢,我已经每天都晚睡了啊。
如果还是睡不好的话,跟我总是无关了吧?或许是因为寝室里其他人的声音比较大而你以为是我吧?
无论怎么样,在她这边,我都是一个被指责的被奚落的,那我能怎么办呢,你是我的朋友啊,你抱怨那我只能承受啊。
每次想起那段时间的自己,就觉得窝囊。凭什么让自己那么卑微,凭什么要承受她无休止的抱怨。一个恰巧分在一个宿舍的舍友而已,为了别人强制缩减自己的睡眠时间,让自己一个人在深夜听别人的噪声辗转反侧。
可是啊,那时候的我,觉得友情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了。对我来说,亲情太残忍,爱情还没来,只有友情是能让我确确实实感受到温暖的东西。为了不打扰她,我只能委屈自己,委屈到一个人在深夜里睡不着偷偷地哭。
前面说过,这段强迫自己晚睡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有一天夜里哭过后,第二日晨起,觉得头脑晕乎乎的整个人不对劲。上生物课时终于撑不住了,举手跟老师说自己难受去趟医务室。整个世界都黑压压的,我看不太见,只能扶着墙壁一点点向医务室挪。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痛将我淹没。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十几年来一直很健康,除了感冒发烧没生过别的病。挪到医务室前,我在厕所上吐下泻,连吊针都没打过的钢铁茜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倒在地上,大概是得了绝症要死了吧。
好像是那一天医务室没开门,同桌陪我去了校外的诊所。
诊所医生说我是神经性头痛,给开了止痛药。
吃了止痛药之后稍微缓解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在诊所门口的大树下干呕。
后来百度了神经性头痛,说是得了这种病的话,可能会有点神经衰弱。要保证睡眠质量,要快乐,否则忧郁失眠会复发。
后来搬到隔壁宿舍睡了一段时间, 不再和她一起起居生活。差不多算是放弃了这个朋友了吧。这些事我也没有跟她讲过,她也永远不知道为了不打扰她我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一直到现在,我也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因为别人而那样地委屈自己。
其实现在想起来这些事,我是恨的, 恨她的抱怨,更恨那个窝囊的自己。
在朋友推荐了我耳塞后。我发现所有的集体生活的问题都可以被一对耳塞解决。啧,让我后悔了那么多年的事居然解决起来就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