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十三是那条狗,还是那个十三岁的自己

她叫李玩,是一个挺特别的名字,她给她的狗取的名字也很特别,她的狗叫爱因斯坦,也许是因为她喜欢物理吧,她是真的很喜欢物理,在填报兴趣班的时候,就选了物理,但是她的老师因为不久之后有个英语比赛,希望同学们参加,最好能得个奖,为班级添荣誉,所以把李玩的爸爸请来,让他劝自己的女儿把志愿改掉,李玩的爸爸说一定让她改,转过身掐住李玩的后脖子,把她摔在了志愿表面前。

震惊,委屈,害怕,眼泪止都止不住。

他爸爸也觉得自己对女儿太粗暴了,就送去一只小狗,给孩子赔礼道歉,但李玩对爸爸的埋怨还没完全散去,所以最开始她是不接受这条狗的,甚至有点迁怒这条狗的意思,对它“拳脚相加”,狗狗要跟着她,她也把它拒之门外,但是经不住这只小狗可怜巴巴,黏黏糊糊,李玩和这只小狗也渐渐亲密起来。

但是爱因斯坦就在某一天跟爷爷一起去买菜的时候,走丢了。李玩疯了一样出去找,一条街一条街得找,一栋居民楼一栋居民楼地找,甚至说是听到了爱因斯坦的叫声,要到别人家里去看看,找了小半晚上,还是没找到。

李玩的爷爷心里很过意不去,来劝李玩,被情绪激动的李玩推了一把,摔在了地上。

李玩到处张贴“寻狗启示”,满脑子都是她的爱因斯坦,家里人很着急,她的后妈出了个主意,买了一条跟爱因斯坦长得差不多的狗,对李玩说爱因斯坦找到了,李玩当然一眼就看出它不是爱因斯坦,说他们认错了:这是谁家的狗,赶紧给人送回去。李玩的后妈咬定这就是爱因斯坦,当初她爸给她的这个礼物,就是她选的,怎么会认错呢,还说许是在外面流浪了几天,脏了瘦了,洗个澡就能看出来了。

李玩跟他们吵起来,还把狗绳子解开,叫嚣要把它扔出去,被脚上缠着纱布的爷爷喝制住了。

李玩心里烦闷,大晚上跟一个教过她滑冰的男生在一起喝酒,奶奶见人没回来,就出去找她,她爸知道后,气极了,在门口截住了李玩,拖上车出门寻奶奶,说奶奶多少年都没出过门了,接回来后,把李玩打了一顿,让她跟爷爷奶奶道歉,她说,我再也不闹了。

日子回归了表面的平静,这天李玩去遛狗,“杀心”顿起,意欲把假爱因斯坦丢掉,但上课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教室里飞进来一只小蝙蝠,引起了全班的骚乱,老师压制不住,把手里的英语书一卷,瞄准了时机一挥,蝙蝠就死在了地上,老师又把书展开,将蝙蝠铲起来,从窗口抖出去了。

喧闹的同学,冷漠的老师,懵了的李玩。一放学,李玩就去把她要扔掉的狗接回来了。

这天李玩欢喜地给她爸打电话,说她英语考了95分,她爸很高兴,带她去看“宇宙的奥秘”科技展,在车上他们很开心,李玩还让父亲唱起了过去唱的歌曲,但是到了之后发现时间是下星期,她爸又把她带到了滑冰场,李玩说她还没划过真冰呢,这时候,他父亲指着场馆里一个在训练的小朋友说:那个,穿黑色衣服那个,那是你弟。

这天弟弟昭昭进来李玩的卧室,李玩带她转椅子玩儿,昭昭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哇哇哭起来,边哭边发脾气:打椅子,打姐姐,李玩的爸爸和后妈闻声赶来,赶紧把孩子抱出来哄,夸赞得哄,附和得哄,许诺得哄。

哄得昭昭高兴了,也哄出了他的为所欲为,奶奶晾衣服的时候,昭昭拿着撑衣杆来打奶奶,口里叫着老妖婆打你,奶奶溺爱得说,我娃真有劲。有劲的昭昭把奶奶额头打出血了。爸爸妈妈过来训斥昭昭,昭昭大哭,爸爸心疼又开始哄,李玩说他应该给奶奶道歉,被她爸训斥,说弟弟那么小不懂事,所以不懂事的昭昭又把撑衣杆对准了家里的那条狗,狗对着昭昭大叫,大人们赶来对付狗,昭昭就不害怕了,还是会去招惹狗,终于在某一天被狗咬了。

昭昭的妈命令他爸把狗送出去,送到那种吃狗肉的饭店里去。李玩去求爸爸,随便送给谁都行,千万不要送去吃狗肉的地方。

车子开走了,李玩像找爱因斯坦的那个晚上一样,去街上的狗肉店找狗,这一次,她没有哭没有喊,愣愣地站在别人的摊前,直直地盯着他们切狗肉。

李玩得了物理奖,她爸爸很高兴,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知道狗被送到了哪家店,父亲带她来到了流浪狗救助站,但是李玩没找到她的狗,他爸说管理员说那狗被送来之后,就没吃过东西。李玩只是回答了一句谢谢。

在庆祝李玩得奖的饭局上,在那些“祝贺她,给她点了好东西”的父亲领导同事的“殷切关爱”下,也是在爸爸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李玩将他们夹来的狗肉,送进嘴里了。

以后的日子里,李玩的生活中,不会出现狗了。

李玩和堂姐这天走在街上,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一条狗走过去了,李玩“漫不经心”地对堂姐说:刚才那条狗好像爱因斯坦啊。堂姐拉着她掉转头追上那一人一狗,问她这狗是不是捡来的,倒是李玩,很淡定的样子,说了句对不起就走掉了。

回来的路上,她说:好怕它认出我扑过来,幸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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