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204的相关人员
204住着八个人,204不只八个人。
一直有人等着204的邀请和默认。我们搬过好几次宿舍,新的宿舍自然发生了新的故事。不管搬到哪里,换成什么数字,都不重要。在回忆里,那个数字我们宁愿说成是204。
搬家,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新旧宿舍间距离不远不近,左不过还在一个大学里,能远到哪里呢!但是除了路上借助自行车力,搬家需要的还是肩扛手提。
表面上是女生宿舍搬家,内底里是一种比拼,比一比哪一个宿舍外援力量最强大,最积极,最殷勤,最排场。我们宿舍在这一点上从来没被落下过,搬家吗,时间不同,可能这次搬东西的男生不是上次的了,工具也得听他们安排了。
男生对于女生搬家是趋之若鹜,甚至欢呼雀跃的,甚至怀着居心,怯怯地或明目张胆地憧憬着。毕竟,天天心里眼里的女生啊,就是见面也没好意思拉拉小手呢。还是搬东西吧,她的被子枕头衣服,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拥抱过,亲近过,分明都是她的味道啊;她的书包行李甚至玩具零食,抱在怀里的箱子,有多少她的情趣和秘密呢:这些都是平常所不知道的啊。
就这样,搬了几次家,204的有那么三个没视野的女生就住进了某几个男同学心里,大学毕业后由准公公准婆婆准老公留在了稳稳的幸福里,从此他们成了彼此的世界。
也有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共同的回忆还在,当下界限已分明,各自走着自己的路。
需要重提的是,204还在。
姑娘们已为人母为人妻,天南的,海北的,都走来了。为了一个拥抱,拥抱一下往日姐妹,拥抱一下二十年前的青春,拥抱一下自己。
需要重提的是,我们聚在一起向宿舍长表示,将永远记得文明宿舍的标准,当然也许将永远不达到;我们的大姐夫,20多年的兵哥哥,回到自己家,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自己一周可以有两个公休日,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常态?我们的二姐,她自己开车上下班,自由地出入大学校园。下车,就拄起拐杖,慢慢地稳稳地走向自己的讲台,继续谈笑风生。在假期的时候,三姐会陪三姐夫坐在河边,钓一天的鱼,然后第二天,三姐夫会坐到办公室,等着一堆将要汇报的工作。四姐啊,在帝都,仍然保持着不时尚,医院和家,老人孩子,成了她的幸福而沉重的心事。三个小妹妹,一个在大学奖学金无数,拼命背马列,居然在研究生之后,毅然决然的毫无征兆的奔向遥远的南方,一个淘气的男孩子怀里,两个人不可思议地在一起了。更不可想象的是,她的娃,一个又胖又壮的精灵鬼,挂在她得胳膊上,走向我们。另一个,也是很不可思议,大学毕业居然有一个我的初中学弟在等他,然后两个人相亲相爱一起奔跑,跑进某个大学,成了学院的党委书记,用她婉转的腔调协调着工作,传授着知识。我们最小的妹妹,一如既往的,强占家庭最显要位置,领导着已成为政府官员的家属。
遵从204的召唤,我们带着各自的家人,聚在一起。男人们相视而笑,看额前头发哪一个还茂盛如初夏木阴阴?女人们打量着哪一个还有高有低,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是不是还令人回味?继而拥抱,继而举杯,眼里暖暖的。
说句什么呢,想起来,曾经,我们都是红旗下的蛋,现在,再次祝愿健康,长寿!
不觉,泪满眶。年轻啊,脱不了的矫情!耳边若再响起,204,204——在吗?
惟愿大声回应,在啊,一直在呢,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