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午饭后的时光真是难捱,一切都那么安静地存在着。心里空空洞洞的,脑袋浑浑噩噩的,但就是睡不着,不想睡,感觉总有一件什么事儿在等着去做,静不下来。午睡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松松心想。于是,他骑着自行车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出去。
路上人可真少,偶尔碰上一两个也是位中年妇女或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全都无精打采地低头走着,任脚下的道路向前方延伸,也不关心是否该在下个路口转弯。仿佛受了感染似的,两只车轮欢快地在道路随意滚动。就这样,松松经过了一排楼房,公共厕所,一段上坡路,教堂,一座石门,理发店,一条大街,医院,一间桌球室,最后在胡同里碰碰撞撞地冲出一条路,火车站便显现在眼前明亮的视野中。
刹车,松松刚在那滚烫的水泥地上站稳,六岁时妈妈第一次带他坐火车的情形便汹涌澎湃地来到了脑中,记忆里的喧闹声顿时沸腾了。松松只记得他那时一个劲地拍着手到处乱跑,打量着候车室里等待出发的旅客。可他们脸上纠结的愁苦让松松感到不解,为什么不高兴呢?起风了,梧桐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松松从回想中走出,现实世界里的知了开始在他耳边无休止地聒噪。感到很烦闷,松松便四下里走了起来。他看到了水池里盛开的荷花,那么娇小艳丽。慢慢地,水池里的喷泉汩汩地流动了起来。松松呆在那,只觉得一切都静谧极了。
他就那么站着,仔细体会自身的变化,他明确地知道此时腹内有某种东西在聚集上升,十七岁的松松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体的秘密。几个月前的某天,也是中午,他正要撒尿,无意中瞥见了尿桶旁边摆放着的啤酒瓶。他突发奇想地拿起酒瓶,对着瓶口方便了起来。偶然地一次碰触,让他感到了莫名的刺激与喜悦。再后来,松松就独自一人破解了身体之谜。
他转身望向了铁轨,轨面滑溜明亮,在洁白耀眼的午后反射之光中他看见还很小的自己张开双臂,在一条废弃的铁轨上左一晃右一晃地练习走路,还有自己踏着枕木,一个接一个地蹦跳“一,二,三,四,五...”恍惚中他又想到了火车上肮脏的排泄方式。突然间,火车尖锐的汽笛声刺穿了这夏日午后的宁静,声音由远处传来,迅速地铺天盖地,来到近处,咣当咣当地相互撞击。松松的腿竟随着这强烈的节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惊奇得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渴望火车的到来。
“嗡...”火车转瞬间远去,空旷的沉寂中只留下松松艰难地呼吸。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去履行身体的职责了。他慌乱迷离地打量了四周,轨道对面那片笔直的树林吸引了他。于是,他头脑发热地走了过去。在越过铁轨的时候,松松朝火车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难过地发现那条向远方无限延伸的道路竟是如此漫长,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