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前,我傻乎乎的,一直以为阶级就存在封建社会之前的形态里。书本上说了嘛,人人平等,劳动不分贵贱,掏粪工都得到总理的握手。书本没有告诉我,尊重不同种类的劳动人民,这种事情跟社会背景有关系,跟个人素养有很大关系。
初中前,同学都是来自周围的村庄,家境差不多。每到要拿学费时,同学们的心都比较难受,因为要跟劳作在地里的父母伸手要钱,父母为难。虽然学习有好有坏,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心疼父母是一致的。高中,到了市里重点,家境不同才显露出来,不过也没有关系,无非是吃得好坏,是否有水果供应的关系,大家还是靠分数决定一切。而且,天天学着马列主义,被各种正义的理论灌输着,与社会脱节,一直没有发现自己跟周遭的同学有什么不同啊。
直到大学。
高考失利,滑入一所三流大学,所有的骄傲瞬间粉碎。入学后,我是系里第二、班级第一,算是“鸡头”(跟凤尾相对的那个鸡头)。
第一次开会,辅导员就念班委会名单,没有什么相互介绍,没有什么推选。从小学到高三,班长、学习委员轮着干的我,心里还嘀咕,不会有我吧,千万别,我都当够了,万一让我当个班长什么的,我该怎么拒绝呢?
然后,班主任开始念出一串名单,我都没有印象。入学时,接待新生那里有个按照成绩排序的名单。我就看了前几名的人,成绩靠后的人名,我都没看。(内心还是住在一只骄傲的孔雀的。)班主任念完了,竟然没我唉。没我!内心小小失落了。会后,我跑去看那个成绩单,发现哪个什么学习委员倒数,班长、团支书的成绩也是倒数。有些小郁闷,但是也没往深里想。
半年后,我陆续知道,那些班委背后有着怎样的背景或者说后台。如,某某的姥爷是省里退休的大官,某某的爸爸是某局的局长,某某的哥哥很有钱。好吧,在这些背景面前,我认怂。我父母就是种地的农民,平时看到村主任还要赔笑,大气不敢出。所以,他们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跟他们不是一窝的蛋。
所以,我很拼,大学成绩很好,四六级考试贼拉顺,各类证件也轻松拿到手,如有神助唉。
但是,这一切还是不能消除阶级带了的影响。非富即贵的同学,处处占尽先机,或者说这些同学的父母替他们掌握了优势资源。
我到了大二,还不知道,班里竟然有入党的名额。因为那些名额,根本不会广而告之,都是被悄无声声息地分配了。结果会公布,那也只是有个流程的结果。那时,我想,哦,原来入党的都是那样式的人,一度高傲的我,从此没有写过什么入党申请书。
后来,看到各行政机关公布的考取公务员的条件,好多单位都明确要求身份是“党员”,我才有原来如此的大彻大悟。
到了毕业,阶级力量是迸发的高峰。而作为农家子弟是彻底的失败者。
同学A在大学时跟一个成绩靠后的男同学B就开始谈恋爱了。毕业找工作时,我们才知道,B同学老爸是某学校校长。于是,他们俩都不用出去,继续在学校里戚戚我我。毕业后,A同学直接跟B同学去了学校,成为正式的教师。两人很快有房,结婚。
同学C在临近毕业时,被同学D狂追,而且貌美如花的C竟然神速同意了。毕业2个月后,因为一场资格证考试,再相聚,才得知,同学D的老爸在某市担任什么局长。同学C一毕业立刻结婚,并顺利成为公务员刚开始在一家单位,嫌累,于是准公公直接把她调入了一个清闲单位,并分到一套120平面的房子。短短两个月,我还在一家小企业里,痛不欲生呢,同学C已经甜甜地跟大家说:“哎呀,120平面的房子太小了,我老公单位明年还会分一套140平的。”当时的我,还在一家小企业里,痛不欲生地承受着步入职场的各种磨难,小心翼翼地应对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也是老总的处于更年期的老婆呢。
那时,阶级意识彻底钙化了。我火辣辣地感受到人与人是那么不同,虽然,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