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沙时正遇上一场雨。据说重庆也在下雨。南方雨水,四季要下三季,偏偏夏天难得垂怜。南方山多水繁,雨水丰沛,所以湿重瘴浓,非食辣不能解。但据说辣椒是舶来品,原是美洲印第安人的盘中餐,明末才传入中国。我曾看过的一本闲书上提及孔子爱吃姜,大约说明古人御寒湿之法。想来明朝前南人便是食用葱姜蒜一类来御多雨之湿罢?真没有辣椒来得爽利。
早些时候的南方,人们常于屋檐下置一大缸蓄雨,谓天水或无根之水,可做煎茶熬药用。到近代也还有梅水煮茶之说,这梅水便是梅雨时节的雨水。南方雨多,南人似不以为苦,反倒物尽其用,将生活过得有情趣有滋味。实在值得钦佩。常有人说北人好酒,南人喜茶。我揣测南人之饮茶实在是天候地气使然——尚不用烈酒御寒,总要以热茶暖身。民间流传下来的茶,多是填了姜,加了料的饮品,决非现下流行之茶。我见过喝过的就有擂茶,打油茶,竹筒茶,茶粥等。总之喝法多样,颇有异趣,却合情理。都是古人应对生存的结晶。
南人之性,也似其山水雨情,多仁多智,温庄柔和。唯饮食上才彰显粗犷凌厉——无辣不欢。曾国藩的湘军,国民党的川军,你看他们的饮食喜好,便知都是内性厉烈的狠猛角色。古今南人大抵如此。闲可饮茶听雨吃辣椒,怒可刎颈扼腕抛头颅。
所以南人无论男女,皆极可爱。
——2017.9.19.于长沙至重庆列车上,是时两地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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