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说完，抬起他的头，试图礼貌地看着阮青青，眼神里却有掩饰不了的躲闪。
随后，他又低下了头。
审讯室里安静得听得到刘正揉捏自己手指的声音。
“后来，我不再交网友，生活中也越来越不愿意和同事出去玩。难过的时候，只要有机会在宿舍里独处，我就偷偷拿出那件内衣出来玩。”
“每次玩它，我都觉得心里透不过气的感觉能减轻，但是又觉得不好意思，每次都后悔，但下一次依然忍不住。后来发展到只要在超市看到女性内衣就会兴奋。在楼下会忍不住抬头看看阳台上的女性内衣。”
“这些内衣带给你的快乐，能够让你不顾生命的安全而爬上高楼去取它们吗？”
刘正顿时红了脸，““阳台上的每件内衣都那么吸引我，有一股力量驱使我必须得到它们，要不我就会很难受，吃不香睡不着。刚开始我偷过几次一二层阳台上的文胸，后来觉得再偷下去肯定要被发现，三四楼起就有危险，不一定比顶层吊绳安全和隐蔽，所以我就动了你家阳台的念头。我是小区里的电工，这个工作也方便我自由出入每栋楼。”
“这样做，你心里很矛盾吧？”
“是，很矛盾，有时内疚，又在那种刺激中不能自拔。”
“你是在异性的交往中受挫，没有很好地将你的痛苦转化为工作的动力，而是借用女性内衣这种可供想象的方式满足你受挫的欲望，可以说是本能的欲望在现实世界中的一种补偿。你只要认识到这一点，并且相信自己可以通过努力工作来分散注意力，减轻你的这个受挫感，增加你的成就感。慢慢你会意识到偷偷摸摸做这件事，并不比和同事一起去爬山看电影更有趣。然后，你这种特殊的心理需求会渐渐淡化直至完全消失。”
“我真的可以吗？”刘正眼里闪着泪花。
“天助自助者，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到心理咨询中心找我。”
刘正盯着自己的手，声音很轻：“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去做咨询。”
“我们咨询中心和药企合办了一个心理援助项目，对经济困难的咨询者有咨询费减免的服务。符合条件的咨询者可以申请。”
“谢谢你，阮医生。”
他们从审讯室出来时，许家颖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出了派出所，天有点微凉，阮青青左手握住右上臂，右手握住左上臂，轻轻摩挲。
许家颖停下脚步，迅速脱了西服，并把它轻轻搭在阮青青的双肩上。
阮青青侧着头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盯着远处的红绿灯。
“谢谢你帮我找出刘正。”在车里默默坐了许久的阮青青突然说。
许家颖突然把车停在大路边，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关心你。”
“你真的关心我吗？”阮青青直视前方。
许家颖默默看着她好几秒，终于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的车淹没在车流中，他想起了他们的爱情，也是这样，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情淹没在不可逆的家族仇恨的洪流中。
他们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进了家门，一直没有觉察到对面楼的望远镜和即将发生的事情。
